邪祟
拦,“我的屋子一早起来并没有收拾,乱得很,小姐怕是……”
门被推开了。
“小姐!”青丝高声呵斥,顾不得形象冲上前去,将莫夭拦在身前,言辞变得尖锐,“小姐未免太过失礼!”
莫夭并没有回应,只是伸出一只手轻轻搭在青丝伸出的双臂上,双臂被温和地缓缓扶下,青丝愣神,莫夭则是继续往里走。
简单的镂空木制屏风后有一木床,木床之上躺了一人,发丝凌乱散落在脸上,面色极致惨白,额上敷了一块薄巾,衣衫只简单包裹住身体,露出的四肢部位用纱布包着,隐约能看见一道道血痕,血痕处被撕开的皮肤因为无法完全止血,还在一点一点下滴,周边出现红肿,活像一个血人。
青丝反应过来慌乱地跑进来,当着莫夭的面直直下跪。
“小姐,此事还请小姐代为隐瞒,青丝感激不尽。”
“看他这副样子很像民间传说的时疫,弄不好可是会传染的。”莫夭一动不动地凝视着眼前的血人语气冰冷。
“不会的,我昨日照看了眷年哥许久。他并没有传染给我!”青丝忙急着摆手解释,不自觉带着害怕的哭腔,其实连她自己也是不确信的吧。
“怕是这病与普通时疫不同,我曾在一本古书上见过,书中说感染之人若身上无残疾便相安无事,可若有一点点小缺口,它就会像蚁穴溃堤般,瞬间侵蚀人的五脏六腑。”
按理来说,此刻这人应该已经死了,可这偌大的怨气明显是在克制,并没有不管不顾要吞了他的意思。
“小姐可有解症之法?”一个男子的声音传来,莫夭顿时一阵心惊,竟然大意了,没发现屋里还有一人。
青丝惊喜地称呼他为张先生。
莫夭回头看向来人。“在下乃是这杨善堂的掌柜,张遂。”此人正是那日拱桥之上的青年郎,今日他白衣飘飘像极了一位隔世仙人。
莫夭并没有打算要自我介绍,这个人身上飘着一阵魅惑的药香,这股味道让她在承受蓬勃怨气的同时居然能得到片刻清醒。
“说不上来是什么解症之法,只是看过一些医学古籍,制药我并不精通,有些外敷之法倒是可以一试。”
“请小姐赐教。”
莫夭回头看向血人陈眷年,他的嘴巴微张还在透气,周遭围堵的黑色气团在四处盲目冲撞,却没有直通他的心脉,她明白这是怨气不想杀他,她素来对生人生事带着格外的冷心冷情,这一刻在怨念的推动下却是随心而动了。
“以正午时分所采摘之袖叶于井水中加艾草浸泡一个时辰敷在患处,每隔半个时辰换一次,止血后换柚皮加之甘草、黄芪敷于患处。”
“我这就去。”青丝顾不得多想便往外跑,她心里明白这个方法是安全的,不管灵不灵都可一试。
莫夭说完这段话依旧安然无恙,她也明白了此举并无不妥,心中的枷锁得以解开。反倒是那怨气像是能感知一般,知道莫夭在帮助它,心情一好,黑气不受控制喷涌而出,却不料加剧了莫夭的病情,她开始剧烈咳嗽。
张遂察觉不对后立刻上前,从怀中掏出药瓶,取出一颗药丸喂给莫夭,单手搭在她的肩上暗暗发力,在莫夭看不到的位置有微弱的青绿光芒在向她注入。
待缓过一阵,张遂将莫夭轻轻扶出后院,她轻薄地像一张宣纸,随时都能被吹拨了去。
芹钗和李妈妈慌张地跑过来,芹钗缓缓接过莫夭,明显眼眶发红,紧张地想攥紧手却又怕伤着小姐不敢用力。
张遂再次取出药瓶递给李妈妈,“这里还有两颗清气九转丹,若是小姐突发恶疾,可以服下暂缓,再寻大夫诊治。”李妈妈激动地双手接过,她很清楚这药丸的珍贵,感慨小姐好运气,鞠躬表示谢意。
张遂站在原地手指擦过皱巴的衣袖,目光追随直至人影消失。
光阴石中火,故人再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