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
大桑建国九十九年,前后更替五任国君,当今陛下程禄呈乃是先皇第三子,早年因替一获罪之臣辩护被流放青州,直至三十一岁先皇病重,才得召回京主持大局。如今是他任期第二十一年,国计民生安定富足。
程禄呈回到宫中,主殿朝云殿位于正东,太阳直射檐角,大红色夹杂黑色的漆皮庄重肃杀,隔九九八十一级台阶,似踏云端而行。娴贵妃秦湘此刻正直直跪在大殿门外,他没有留下眼神径直向前。
“陛下!”
秦湘双膝向前匍匐两步,裙摆拖长显得有几分踉跄,用两根手指卑微地拉住程禄呈的衣角,眼眶含泪恳求,尤为梨花带雨。却只得到冰冷的几个字。“不必多说。”
太子程净台从阶梯处走来,这位陛下三十才得的第一子长相端正,五官隽秀,早年也算是翩翩公子的代表,如今弱冠的年纪依旧带着几分青涩稚嫩,为此特意留的一小撮胡须勉强衬托出几分成熟,一席长蟒袍干净利落,没有多余的装饰。
“父皇可在里面?这里有些奏折要急拿给他。”
“在呢,不过陛下眼下心情不好,殿下要多注意。”好心的首领太监王公公低声提醒他。
程净台点头领悟,走了两步又扭头劝说,“贵妃娘娘如此怕是无用,不如先回去吧。”
秦湘摆出一副你奈我何的样子,默不作声整理衣裙,不愿理睬程净台的好意。
等程净台汇报出来,秦湘还跪着,不过明显是乏力了,单手按压着膝盖强装淡然。他识趣地没有再理会,走远后却还是不太放心,吩咐一旁的随从,”你去宫外跑一趟,跟烨王说一声吧。”
随从快马到达程明兆府上,说明来意后,管事客气地将人送走,转头跑进院子禀报。
张遂得了消息此刻也正在屋内,听完管事的汇报,不露声色对着程明兆说道:“原本想着要出事,却没想到这么快。”
“舅舅素来行事过于乖张,父皇平日里多有隐忍,只是就算再生气,最多也不过是罚他一段时间的禁闭,这次怕是触到逆鳞了。”程明兆作为一名闲散王爷,对局势却有着超出常人的清晰把握。
“以王爷对陛下和国公爷的了解,可能猜到是因为何事?”
程明兆摇头,“说不上猜,但以父皇的性子和对舅舅的态度,若不是影响到社稷大业,断不会对舅舅做到这般地步。”
“如此的话,怕是娘娘跪在那里再久都无济于事,殿下还是捎个口信给娘娘吧,不要再试图触碰陛下的底线了。就算太子仁善,也不能排除他背后的人想借势拉殿下下水。毕竟,国公爷可是一心一意要替殿下夺嫡呢。”
程明兆长叹一气终心有不忍,透过窗台望去,是一望无垠的深空和片片瓦砾,亦是触手不及的幻梦和人间烟火。
“母妃自幼由舅舅带着长大,吃了不少苦,舅舅心性桀骜一生未娶,却能为母妃长留一地。相扶至今日,她现下心里不知该有多无助。张遂,你可有法子,最起码能保舅舅一命?”
张遂心中也正有疑虑,终究是什么大事让陛下处处兵行险招,莫非他也得到了几分天机。
“如今从国公府搜出来的财物总值将近十万两白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陛下不出意外应该是要以此定罪。不过,生死转换都在陛下的一念之间,方才王爷说的会动摇根基的原因,或许才是这里头的关键。张遂以为,最好还是能见上一面。”
“好,我会安排。”
一只乌鸦极速煽动两翼从头上的屋顶飞过,羽翼贴近蓝天,穿过层层白云,跳进了满是银杏树的院子里。
“姐姐!”蒲邑瞧着周遭无人又开始不管不顾欢快地冲进来,“我按你的吩咐,去了那鲁国公的府邸,他听了护城河的事后,果然大惊失色地出了门。过了一会儿,一堆人到了他的院子里,翻出来好多的金银财宝。他们不知道,那地底下还有不少暗门呢,我就厉害了,都给他偷偷撬开了。”
“嘴巴。”
蒲邑不明所以,嘀咕着莫夭看他的眼神,委屈地张嘴,一吐便是一块金条,眼睁睁看着被莫夭收进口袋。
“这次做的不错。下面的事就随他们去吧,你只负责盯梢,有什么异常再与我汇报,不可单独再行动了。”
“嗯。”蒲邑乖巧点头,眼珠子提溜两下犹豫着开口,“姐姐,如果我这次完成任务了,能不能,让我尝尝你上次的那个仙丹呀?”
“哪个仙丹?”
莫夭不解,思虑片刻后才反应过来他说的大概是什么,从怀中取出药瓶,有些好笑地看着他,“你说的该不会是这个吧?”
“对对对!”
鼻子倒是灵光,莫夭低头审视药瓶,朴实无华的乳白色瓷瓶,里头装的的确是难得一见的灵药,只是没想到这东西还有促人奋进的作用。
“可以,那这件事就全数交给你了,好好替我盯着,完成的好,两颗都是你的。”
蒲邑眼珠立马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