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桦树 壹

景市，一座靠海的三线小城，位于秦岭淮河的分界处，这里的夏天很热，冬天却又冷，没有暖气。

许桦家在景市某县城里的某一个小镇上，身为独身子女的她被父母给予厚望，许母就盼着许桦能出去读书，本来许母对女儿读书还没有那么深的执念，在许桦的堂弟许远的一句刺激下，俨然将女儿读书当成了她人生的大事。

事情是这样的，许桦和许远同龄，许远的父亲比许桦的父亲大，但是许桦比许远出生早几个月，所以按道理，许桦是许远的姐姐，镇上只有一所小学，俩人之前一直没在一班，许远也很不屑叫许桦姐姐，在校园俩人也很少交流，四年级，俩人被分在了一班，许远的成绩要比许桦好些，其他科目不分伯仲，但是英语差距很大，许远接近满分。许桦则是连她的一半都没有，每次英语老师夸奖许远就要批评一次许桦，在班级上也分小团体，成绩好的玩，成绩差的玩，这个班级有一个小团体他们都是教师子女，许桦这一届有七位，许远就是其中一位，许远的父亲，许桦的大伯，在镇里的初中教书。

某次周末，许远来爷爷家玩，许远爷爷家跟许桦家是邻居，许远的父亲为了方便教书就在镇上买了房子，许桦那时家还在乡下，爷爷家没啥好玩的，许远就来许桦家玩，大早上，许桦还没起床，许母只好把许桦叫醒起床，陪许远玩，许桦被吵醒自然心情不太美丽，小脸一皱，被许母推着去洗手间，许母拿着扫帚扫客厅，许远就坐在沙发上跟许母聊天，恰好上星期刚结束期中考，许桦考的不理想，许远这次发挥超长，班级前五，也不知俩人谁先扯了一句期中考试，话题便展开了。

10岁的许远哪有什么情商，还喜欢夸大其词，大人也总是喜欢贬低自家小孩，许远知道许桦考的不好，在炫耀自己成绩的时候也不忘拉踩一下许桦。

用嗤之以鼻的语气说；‘‘许桦成绩那么差，这次英语又没及格，又被老师骂了，上课也爱开小差，我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开小差的。’’

因为许远的这一句，彻底改变了许桦的人生轨迹。

许远被爷爷叫回家吃午饭，许父最近忙着拉货中午都不在家，餐桌上，许桦看着她妈的脸色就觉得她妈心情不太好，她妈发火很可怕，许桦就端着自己的小碗乖乖吃饭，腿也不抖了，细嚼慢咽的咀嚼，深怕自己那一个小动作就触及她妈的逆鳞。

饭闭，许桦刚把碗放下，准备遛，厨房气压太低，她在呆下去要窒息，许母开口：‘‘坐下，别动。’’

许桦屁股还没离开椅子两厘米就又落下去，右手放左手上，一副上课认真听讲的样问：‘‘妈，怎么了？’’

许母看着女儿，突然声音有点哽咽：‘‘你为什么不能争口气？”

往后很多次，许母都用这个语气问许桦，你能不能争口气。

许母从那次之后就开始抓许桦的成绩，许父许母都不是高知识分子，英语他们也不会，就报补习班，许桦也不是天赋型选手，她需要一道题一道题累计，从班级中下游到班级中上游。

五年级这一年，许远转学了，转到了县城的外国语小学，能百分百升上县城的好初中，镇里的小学除了考上去，大部分都直升镇里的初中，在没有许远那一句，许母或许也会把许桦留在镇里上初中，但是现在不行了。

六年级，许桦的班主任私搞补习班，电话打到许桦家时，许母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许父在教育女儿这件事上没有任何发言权。六年级除了每周五天在学校上课，周六周日，许桦还要去班主任家补课，临毕业一个月，许母向班主任咨询，许桦这种是否能去县城上学，班主任说，没有学区房就要自己考，县城里比较好的几所学校都会下来招生，自主考试，成绩达到就会被录取，许桦只收到了两所学校的通知，一所新高中，一所二中。

那是许桦第一次去县城，参加了两所考试，一所公立。一所私立，那时候还没有镇里往县里的公交，需要挤那种被私人承包的中巴车。

许桦被二中录取了，但是需要交每学期1000块集资费，由成绩决定，分为免费，1000，3000，5000。

许桦考上并没有很开心，她没打算离开家出去读书，可是她也不敢忤逆母亲，她家离县城很远，做中巴车需要1个小时，并且很麻烦，从家要先到镇上坐车去县里的车站，再坐公交去学校。

临近开学，许母又单独带许桦认路，许母对于女儿能出去读书很开心，身边她认识的，只有她家许桦出去读书了，在她心里能够出去读书就是有前途，比呆在镇里的初中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