柒
容清樾不与她多话,直接跟随子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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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室建在六公主寝房地下,通口在公主床榻之下,六公主为了不让附近民居发现自己这受人诟病的癖好,也是下了极大功夫。
若不是同为宫中人知道秘辛,孔氏都不会知晓。
通口一开,粘腻的血腥气从密室传来,直让她这个见惯鲜血的人都作呕。
接了子厦递来的帕子捂在闭口,每踩一步台阶便是一脚血,可见多少男子丧失在此。
听到上面动静,被六公主以长钉钉在墙上的茗生顿时嘶吼:“我家主子就快死了,你还要干什么!不如痛快些,让我们死。”
茗生被困在墙上,日日见那毒妇以长针、枷锁、棍棒加注在殿下身上,这种痛苦比拿弯刀一块一块剜他的肉还残酷。
他真的该死,不知这毒妇心,她温柔将他们提出压质司,他以为她是让他们来她府里当差,谁知松懈喝了一杯茶,被痛醒就发现被人高举,手腕脚腕长钉钉入,疼得钻心。
李绪比他更惨烈,六公主要他顺从,让他服侍,李绪不从,六公主找出毫厘细的长针,一寸一寸从指甲盖下钻入,继而深入,这种痛比一开始就痛更难受。
第二日六公主继续问,侍不侍奉?李绪不愿。六公主拿过柳叶刀一刀一刀割在李绪身上,流血,但不致命。
日复一日折磨,茗生眼见着他气息越来越弱,就快支撑不住了。
每日六公主离开,茗生不知口渴为何物的与他说话,说一些在南启受的屈辱,一句一句刺激着他,每当他沙哑着说:“茗生,我没事。”茗生才敢落下心去。
茗生被吊着多日,状态也比李绪好不到哪里去。
此时听到脚步声下来,眼前模糊看不清人,只觉是六公主又来了。
容清樾脖子哽了哽,轻声说:“茗生,是我。”
“容将军?”茗生循声侧头,随后笑了笑,“这么多日不见,我还以为将军将我们主仆两个忘了呢。”
“是我的错。”容清樾让人将李绪救了出去,随后让人放茗生下来,“阿厦,太医请到了没有?”
子厦即刻道:“张太医已在府里候着。”
容清樾瞥眼,子厦低头:“您府上。”
“快马将太医带过来,”容清樾说,“他们等不到回府,半路就没命了。”
“是。”
人找到,兵卫全都撤了出去,容清樾独自站着这个不知吞噬多少人命的地方,只觉心中如烈火灼烧,愈演愈烈。
子厦奉命找来油和火把,递过去前犹豫道:“殿下,上面就是六公主寝殿,这火……”
“烧了就烧了,”容清樾拿过油桶,边泼边说,“寝殿没了还可以再建,那些人没了,谁还回的来?”
高举的火把挡在眼前,火光映射满墙血迹,望过去犹如阴曹地府,噬人无度。
挣手一扔,火把碰着油,火舌蔓延,瞬间吞噬了这间密室。
六公主眼瞅着自己的寝殿被密室中逃出的火焰尽毁,‘轰’的一声,密室塌陷,被烧毁的寝殿随之陷入下去。
容清樾等在太医身边,她周身带着的那股无形压力,如一只猛虎,以兽爪钳住人的喉咙,让人喘不过气来。
张太医一把年纪,看过无数贵人,此刻把脉的手止不住的抖,他怕这个浑身是血的男子救不活,晋昭公主能把他给撕了喂狗。
“太医,他如何了?能不能治?”容清樾问,“治不治得好?”
张太医用宽袖擦了一把虚汗,拱手回道:“回殿下,此人本就孱弱,能撑这十日还未气绝已是奇迹,臣用药为他吊了一口气,三日内若能挺过来,便无碍。”
“这个呢?”容清樾指过左边躺着的茗生,“他的筋骨损伤如何?日后习武可有碍?”
茗生的手脚都止了血,只是人自从救下便昏迷不醒。
“这位公子身体强健,又有功力护身 ”张太医说,“长钉并未伤到筋骨,百天后就可生龙活虎。”
李绪状态好了一些,容清樾让兵卫将人安稳送回去。
正转身就走,容铃儿之前被容清樾身边的人看着,一直不得与她争辩,此刻人员撤走,终于疯魔一样拦住容清樾:“皇姐,只是一个质子,死了就死了,你何至于为这样一个人与亲妹妹做决。难不成……就护送这几日,皇姐就已喜欢上这帝国质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