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那边的鬼玩意儿……鬼面人脸树大抵是注意到他们这边的状况,一面用那无数的人脸凑近谢是,一面嘲讽开口,这一说话,却是满树的脑袋都随之张了口。
鬼魅各色的声音交杂不断,震耳欲聋又诡异万分。
“嘿嘿嘿想走?你们走到哪里去?这些百姓体内已为我下了诅咒,若不解开,就算将他们救走,也只能像如今这样,成为塑像,到最后心脉崩裂而死……”
那些人脸猝然凑近,目眦欲裂。
“今日,你们一个都别想离开!我若死,你们全都要给我陪葬!!”
……心脉崩裂而死。
慕初黎心底一紧。
谢沉翊。
她握住少年袖口的手不由攥紧,下意识地侧眸,想要看向靠在自己肩上的人。
然而转脸之时,却是清晰感知到触在颈侧的清浅呼吸。
慕初黎一怔。
之前触碰谢沉翊时,他完全就是个雕塑,身体冰冷,完全没有呼吸。
慕初黎忙将他扶起,想要仔细看过,然而对上他的面庞时,便见谢沉翊的眼眸已不知何时睁开,虽然意识似乎还有些模糊,但呼吸平稳,心跳规律。
谢非难得眉眼流露出欣喜:“主子!”
慕初黎已然整个人都撞入少年怀中。
毕竟鬼面人脸树都信誓旦旦地给他判定了生死,没想到转脸就是这人安然无恙的面庞,慕初黎高兴到直接把人抱了一下,面上欣喜。
“太好了!你没事就好!”
谢沉翊低脸。
慕初黎紧紧抱住他的腰身,彼此间距离极近,他只需稍稍低脸,便可清晰感触到少女清甜的呼吸。
然而少女眼睛晶亮如雪,心思净彻皎洁,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满心满眼都因他的平安而欣喜,丝毫不曾察觉彼此的氛围有多引人浮想联翩。
谢沉翊微微低脸,任由发丝遮掩住微红的耳尖,又安抚地“嗯”了一声,笑言:“我没事。”
慕初黎却是很快地蹙起眉梢。
因为这人口中说着自己没事,但她能感觉出来,这人的身子分明在微微颤抖,精神力也很是不济,显而易见地在勉力支撑。
说来也是,毕竟那鬼玩意儿都说了这诅咒的狠辣,虽不知谢沉翊为何能挣脱开,但强硬冲破,再想想先前阿芊反抗双目流血的模样,想来这人大抵还是伤了身。
于是在本要退开的瞬间,果断再次将人扶住,同时叮嘱:“若是哪里不适,一定要告知我。”
这一个拥抱里守护的意味着实太浓,谢沉翊一怔,又苦笑一声。
他强硬冲破了禁制,确实因此而积了伤,也确实一时难以恢复过来。
但他毕竟早有准备,怎样也不至于让他沦落到站都站不稳,完全由人搀扶的地步,更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的地步。
……不过是甫一收拢神智,身子还未太恢复,所以一时失力罢了。
他只得转移开话题:“先救百姓。”
只见少年看了眼四周僵直的百姓,上前几步,站在一名百姓身前,打量对方一眼,也不知看出了什么,在对方右肩点了一下。
那人顿时力气一泄,整个人坐在地上,恍惚良久,才猝然站起身,后知后觉,眸中欣喜万分:“得、得救了?!”
谢沉翊如法炮制。
都是上下打量百姓一眼,又在他身体某处点了一下,对方便恢复如常。
哪里有鬼玩意口中所谓经脉崩裂而死的危险。
那正与谢是缠斗的鬼面人脸树,远远瞧见此景,显然一怔,声音愕然:“怎么会……”
谢沉翊背对鬼面树,再次救下一名百姓后,他掩唇咳了一声,却是笑了一下,声音微哑,带着显而易见地讽意。
“你当真以为,我受你那一击,变成雕塑一样的活死人,只是白受?”
只是思忖到亲自承上这么一击,能够最快摸清禁制的破解方法,方有如此作为罢了。
那鬼面树怔忡良久,很快反应过来自己既得不到抟盛骨,又杀不了百姓,登时暴跳如雷,满树的人脸嘶喊尖啸,声音又细又尖,鼓得人耳膜呼呼地疼。
最苦的还是在和鬼面树硬刚的谢是。
“谁尼玛来帮帮小爷!这玩意儿杀不死啊啊啊啊啊!!!”
谢是几刀劈下,满地的人脑袋咕噜噜地滚,他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搁。然而树上那些被砍断了枝桠却是再次抽枝,结出花托和骨朵,绽开又一张人脸,直勾勾地盯着他瞧。
他砍一个长一个,砍两个长一双。
谢是:“……”
救命!
慕初黎瞧着那仿佛永远长下去的人脸树,以及被越困越深,在拖延下去怕是会难以脱身的谢是,她眨了眨眼,将手边的谢沉翊交给谢非,交代了一句“照顾好他”,转身便冲着鬼面树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