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九年前!我的父亲、大父、兄弟,全都被杀了!母亲被掳进军营,生死不明,大母想带着姐姐跑,被一箭射死——”
怒火吞噬了他的理智,他揪住闻姑射的衣领,将她拖到面前,右手寒光乍现,砍向她的咽喉。
当啷——
紧接着又传来□□坠地的闷响,少年闭着眼睛,先是撞上土墙,而后又倒在地上。
楚狂澜面无表情地捡起刀,朝拴住牢门的精钢链连斩几下才把锁打开,他快步入内,将闻姑射扶起来,割断她手上的绳索。
闻姑射揉着手腕走出门外,垂眼看着躺在地上的少年,楚狂澜在她身后站定,脸上露出了复杂的神色。
他知道闻姑射在想什么,刚才短暂的目光交汇中,他看见了闻姑射眼中不曾掩饰的杀意。
真奇怪,楚狂澜想到,她明明不会武,为什么她的眼神却比每一个阴绝狠辣的刺客、武功高强的大侠都还要让人恐惧?
“闻娘子……”楚狂澜开口,说。
停在前方的闻姑射收回了落在少年身上的目光,抬腿从他身上跨过去,道:“留他一命罢。”
楚狂澜点头,越过她走到前方,示意她不要乱走,先待自己出去探明情况再说。
闻姑射便放慢脚步,站在原地等待,突然听见身后再次传来少年的怒吼,她回过头去,被一道锋利的光晃了眼睛,少年如回光返照般猝然暴起,抽出腰后的匕首,抱着同归于尽的决心朝她扑去!
这一匕根本无解,他们离得太近了,近到连楚狂澜也来不及回身相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柄匕首刺破闻姑射的外衣,然后没入她的胸口。
在那个瞬间,楚狂澜觉得喉间收紧、心脏停跳、火苗静止,少年的怒吼在九霄外远去,一切一切都消失了,唯有闻姑射单薄纤细的身影伫立在昏暗的地牢中,一动不动。
紧接着,火苗再次晃动、心脏咚咚如擂鼓,一声惊惧交加的呼唤从他的喉间爆发而出:“闻娘子!”
闻姑射回头看他,折断的锋刃从她耳边飞过,削断碎发,留下一道血痕,然后发出叮当一声,没入黑暗里。
手握断匕的少年被楚狂澜一掌击飞,再次撞上土墙,而后扑簌簌滚下来,彻底昏死过去。
“还好,还好。”闻姑射擦掉耳廓上渗出的血,一身粗布衣已然破烂,露出其下泛着金绿光芒的软甲,她蜷起手指一弹,软甲登时发出清脆的鸣珂之声,“腾里保佑,所幸来时没忘将这金玉铠穿上。”
与此同时,城中客栈。
夏夜常有风,将木窗吹得嘎吱作响,片刻后,一只手从屋内伸出来,将半开不开的窗扇关上。
房内门窗紧闭,没有点灯,唯有利剑锋芒毕露的寒光。一道白衣身影坐于凳上,身后站着几个衣着朴素的杀手。
“我们应是同时离开长安的。”白衣人手中拿着个纯金打造的小算盘,朝面前穿着夜行衣的刺客道,“你们脚程倒快,竟已在此盘桓多日了。”
地上的刺客捂着腹部,血从指缝里汩汩渗出,他惨白的脸上俱是冷汗,却仍不甘示弱:“大监过誉。”
“这是她的东西,你们从何处得到的?五官中郎将叫你们来,不是要你们杀她的罢?”被称作大监的白衣人晃了晃手中的小算盘,微微眯起眼睛,居高临下道。
“如今新法虽废,诸胡仍怨声载道,今上分身乏术,正焦头烂额,朝中如此局势,大监还有工夫关心我家主人,当真是……”
大监身后的杀手箭步上前,一脚踹在他肩上,冷声道:“回话。”
刺客嘴唇颤抖,他一连咽下几口唾沫,才虚弱地笑道:“不是……当然不是。大监不知吗?跟在她身边的那个人,他的师父,两年前死在云中城。”
话音未落,大监脸色骤变,他啪地将算盘拍在桌上,沉声问:“你说甚?”
“那个剑客,不,刺客。”黑衣刺客面若金纸的脸上露出了得意的笑容,“那个刺客自蜀中来,是竹影堂的余孽、凌璋的徒弟,下山是为报仇,要杀——”
刷——
滚烫的血溅在大监的衣角,他冷眼看着面前失去生机的尸体,将其一脚踹开。
“大监。”身后的杀手低声呼唤,大监却没有理会,起身推开了窗户。
残存着热意的风吹散了屋内的血腥气,大监仰头望着漆黑的天幕,从袖袋里取出了一支拇指长的竹哨,哔一声吹响。
很快,破风声乍起,白影如箭般射来,停在窗棂上。
那是一只通体全白的海东青,直立起来足有半个窗扇高,屋内的杀手只一眼就认出了它:“是衔风?她当真在此处!那狼……”
后半句话还未说完便被大监打断,他垂眼望着停在窗前的海东青,目光变得柔和,海东青却不搭理他,只看了他一眼便扭过头去,但也没有飞走。
大监笑了笑,叫它:“衔风。”
海东青没有回头,但白玉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