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只是靠近

另一个刘国川回来了，那个叫刘自立，多次见到蛋蛋在黑夜的淡水河里潜泳，那个担心让刘自立回来了。蛋蛋在干嘛呢？他在水里寻找妈妈？是不是跟花儿又吵架呢。嗨，妈妈是跳海的，他竟然喜欢水，真是个奇怪的行为呀。

是的，蛋蛋是跟花儿吵架，可能是花儿心情跟刘国川一样纠结，因为花儿接受了乔布斯的馈赠，要上大都东政教学院进修，那个通缉犯开始给花儿上紧箍咒。

蛋蛋不高兴，鬼影的陈柿子就开始向他抱怨，给他压力。人就是这样，过去的不会过去，回忆总在，还会无中生有地制造情节，并以一种朦胧的形式蜿蜒推演，本想拐过一些重要的节点，可是重要节点生出的细枝末节总来纠缠不休。

屋外的柿子树投下古怪的阴影，加重了这种意识，柿子树缩短了虚幻和真实间隔的距离，那样的剧情格调粗野、简单、直接。

还是躲进大本营，眼不见心不烦，他想躺平！

黑妹看到被揉成一团丢垃圾桶的纸张，没有第一时间跟过去，而是通知巴特勒和白桃花跟过去，她想看看先生写了些什么，好长点心眼。

捡起来看一看，看不懂，刘国川写的是草书，为了防止他的字被别人看懂或者模仿，他的草书像天书，比医生写的处方还难于看懂，不过那个龙飞凤舞的样子真是潇洒。黑妹没正经念过书，大概也就小学文化，能看懂一些粗浅的文章，名著和古文根本就看不懂。尽管如此，她更崇拜像刘国川这样的读书人，她把那张刘国川泄愤的文笔当成了美丽的诗篇，细细摊开，揣摩它的含义，但只是陶醉在自己的想象中。

这次，刘国川“深入民间”，不再关渡码头和关渡湿地附近漫游了。他走向相反的方向，往嘎唠别山的方向，经过关渡国民中学的时候，他又停了下来，这里是蛋蛋念初一的地方，就是在这里，蛋蛋把一个男生给打晕了，另有几个受了内伤，本来是那几个男生合伙欺负他，因为受伤的是他们，蛋蛋就倒霉了，在没有家长为他撑腰的情况下，他被学校开除，后来还是刘国川把他给弄到了胜男所在的阿里山奋起湖初级中学继续念书。

到了学园路的高尔夫雕塑场大门口的时候，蛋蛋工作的地方，他站了一会儿，偷偷瞄了瞄，里头还算空旷，两个男生跟一个女生在斗嘴，看样子男生对女生有意思。蛋蛋没在这里，大概又去跟花儿纠缠不清。他现在逃避见到蛋蛋，也就更快往前走去。

到了拥军路，一座小型的土庙在这里，过去叫慈宁宫，后来被小虫子接手过去，供奉了药王而被叫做药王庙。站在这里，他鄙视地看了一眼药王庙，只因它是小虫子供奉的。抬头看一看西北方向的嘎唠别山军营，那个不高的山丘上，矗立着三三两两的一字型营房，最显眼的还是那座白塔。

觉得不能就这么简简单单进去，那不仅仅意味着对乔布斯的妥协，更重要的是很多副作用，体面的工作还需要一个脸面。再等等，等一个合适的时机吧。

再往回走，大概一个小时吧，他又到了关渡码头的亲水台阶。就在码头上的亲水台阶上坐着，此刻，还不到下午三点半，这里的人还不多，只有一些皮划艇爱好者在划船，河岸边有一艘没有出去捕鱼的渔船，一条土狗在船头处走来走去，百无聊赖的样子。一条死鱼，白惨惨的样子，向渔船飘过来，土狗闻到气味了，并看见了，咆哮起来。渔娘出来看看，发现了这么个情况，骂了土狗几句，又回船舱去了。

看到那个死鱼，刘国川想到了上次见到的那个舞女，还有之前的淡水河口的浮尸。进而想到了陈柿子也是这样浮着，白惨惨的样子，多么委屈呀！那可是个大美人，一个从里到外都美的女人，就那样白惨惨的飘着，这是对他的羞辱呀。

曾经有一天，那是个下雨的晚上，深夜，他独自坐在这里，淋着雨，看着雾气蒙蒙的水面，感慨万千。那是他被陈明指责、咒骂、暴揍的一个晚上，那个晚上，他同样接受到了陈柿子已经跳海自杀的消息。这个烈女子呀！太多的委屈，太多的耻辱，顶不住乡野的压力，就那样委屈死去。

因为这个事，每年中元节前后，他都上三芝区沙仑海滩走一趟，在情人桥旁边有一座镇风邪的石雕——田螺姑娘。石雕是蛋蛋设计的，他给揽的业务。田螺姑娘是柿子的神态，虽然蛋蛋对他的妈妈的印象已经没多少了，但田螺姑娘那超长的头发还是表现出不屈。

那是一个长发美女曲腿坐在田螺的螺盖上，她的头发长得很，绕着田螺，直到螺尖，而姑娘微微仰着头，用梳子梳着头发，眼神却是望向远方，厦门那头，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的样子。

黑妹还是跟上来了。见到他的那个样子，一脸心事，她没敢靠近，在他身后看着。巴特勒、阿布、白桃花等人也在附近，他们躲在树荫里，一直在看着周围的行人。

当黑妹走到白桃花身边时，白桃花鼓动黑妹：“上吧，等什么呢。”

黑妹踌躇起来：“我不敢，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此刻，他可能想一个人安静会儿。”

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