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住了
掩人耳目的意思,也没有那个必要。他大大方方地带着李斯走了一会儿,全程没有说话,仿佛真的只是来散步的。 尚未经过灭六国大场面洗礼的李斯远不到日后那般老谋深算、宠辱不惊的程度,被扶苏这一番举动弄得心里越发没底了,忐忑得险些维持不住脸上的表情。 他懊恼自己真是白活几十年,竟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人都惧怕。上一个年纪轻轻就如此高深莫测的,还是曾经的王上。 难道真是虎父无犬子? 李斯在心里琢磨了一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这位长公子看着哪里有传闻中那么单蠢,分明就是个摸不清底细的小怪物。 既然传闻都是假的,而传闻又必不可能凭空出现。那么显然,曾经的那些对外表现,都只是对方的伪装而已。 还有前几日长公子在朝堂上的发作,恐怕也别有深意。 李斯一时间琢磨不透公子的目的,却不敢再像曾经那般小觑于他。 他以前不是没和公子碰过面,甚至曾有过多次接触。可他在这次之前愣是没有发现异常,光这一点就足够让李斯心惊的了。 这说明公子藏得非常深,除非对方主动暴露,否则旁人根本无法察觉。那么今日公子主动向他展现出自己的真面目,又是为了什么呢? 李斯在心里疯狂妖魔化扶苏的形象,额头的冷汗很快又细细密密攒了一层。 扶苏侧眸看他,好心提醒道: “廷尉可是太热了?拿去擦擦汗吧。” 说着递了一方帕子过去,端得是一副不计前嫌的君子姿态。 李斯一惊,连忙双手接过去,心头苦笑了一下。 公子这是明知故问啊! 李斯自认甘拜下风,明明公子什么都没说,他却已经将自己吓成了现在这样。还有什么好挣扎的呢?公子想做什么,他配合便是了。 想通这一点,李斯的心态反而放平了,不再战战兢兢。他从容地擦去额上的虚汗,开口时语气极其谦卑。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斯洗耳恭听。” 扶苏却没有看他,抬眸远眺宫墙外那株高大的花树,仿佛只是在欣赏美景。 他说道: “倒也没有旁的事情,只是那日误解了廷尉,心中有些不安。李廷尉心胸宽广,应当不会生我的气吧?” 最后一句是玩笑话,李斯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他的腰弯得更低了: “公子哪里的话?折煞卑职了。” 扶苏侧头看了他一眼,忽然伸手拍了拍他的衣袖。那里有个袖袋,里面正放着一卷即将呈给秦王的竹简。 竹简中书写的内容,与如今的灭韩之战有关。是说韩国派来修渠的郑国,所修的沟渠乍一看处处都好,其实隐藏了很多问题。 比如泾河中的泥沙会将河渠淤堵、河床抬高,最终导致田高于渠、渠高于河,影响关中良田正常的耕作和灌溉。 这些毛病放在寻常时期都是小事,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物件,一些小瑕疵完全可以接受,出现问题再想办法解决就是了。 但如今局势特殊,正是向韩国发难的时候。偏巧韩国人的“疲秦之计”有如此多的弊端,别管秦国利用这条渠得到了多少好处,这都不妨碍大秦以此为借口向韩国发难,让自己师出有名。 李斯惯会利用一切机会往上爬,如此好的时机他当然不能放过。 可是公子突然拍一下他的竹简是什么意思?难道这封奏疏里有什么不妥之处?公子又是怎么知道奏疏内容的? 李斯百思不得其解。 可是当他想询问时,扶苏已经自顾自走远了,没有再与他交谈的意思。 保险起见,李斯将竹简往袖子深处塞了塞,拿出了另一份奏疏,朝着正殿处走去。 左右两国已经开战许久,这个消息早一点报还是晚一点都无甚要紧。他今日来本是想提前和王上通个气,明日朝会再公然提出的,现在看来还得观望几日。 另一边,扶苏在亭前驻足。 病弱的人要时刻谨记自己的人设,不能太生龙活虎。所以扶苏决定坐下歇一歇脚,免得叫人看出端倪来。 其实扶苏并不确定李斯这次来回禀的是什么事,只不过对照了上辈子的记忆之后,发现了一个对不上的地方。 上一世灭韩之战时扶苏才十一岁,不能入朝参政。但他自小聪慧,接触朝政比一般人早得多,甚至拥有原主没有的特权——他从开蒙起就跟在父亲身边接受手把手的教导。 所以灭韩的各种细节,扶苏了如指掌。两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