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
茶的功夫,方妈妈就回来了。
“……说是大娘子不知怎么惹了崔家人不快,被赶到山上去了。老爷从山上下来,就让朱大管事去祥隆商号取了十万两银票……这会儿,是往崔家去了。”
谢芳菲揉着手里的绢丝帕子,心里转了不知多少个圈。
阿姐被崔家赶出去了?
是崔家人不喜欢阿姐?
还是他不喜欢阿姐?
若是他不喜欢阿姐,那自己是不是就有机会了?
想到崔文恪,谢芳菲不禁脸上发热,心跳也猛地急促起来。
当初崔家上门提亲的时候,那个温文尔雅风度翩翩的少年刚一露面就狠狠击中了她的心房,从此她的眼里心里就再也容不下任何人,辗转反侧,愁肠百结,只可惜这桩婚事却落在了姐姐头上,叫那一声姐夫有多少心酸,只有她自己知道。
“以后崔家那边你找人多留意着,有什么消息立刻报给我。”谢芳菲细声细气地交代完方妈妈,转身进了屋。
方妈妈拿不准自家娘子有什么想法,小心地应了一声是。
朱大管事陪着谢海昌到了崔家,被崔仁德很是热情地迎进了书房,至于两人在书房里聊了什么,候在外头的朱大管事不得而知,只知道那个装满银票的匣子,在谢海昌出来的时候已不见踪影。
崔文恪听闻老丈人上门,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正好碰到小厮引着谢海昌二人往外走,“小婿来迟,还望岳父大人恕罪。”
谢海昌看着崔文恪,目光很是和善,“是文恪啊。最近功课做得如何,明年下场可有把握?”
“全府优秀学子众多,小婿不敢妄言一定能高中,但小婿有信心,一定能取个好成绩。”
“嗯。有信心就是好事。春闱争榜,犹如群雄逐鹿,鹿死谁手,便看谁的准备足,谁的运道足,你只要沉住气,安心备考,我相信你一定能旗开得胜,摘得桂榜。”
“承岳父吉言。小婿一定全力以赴。”崔文恪拱手一揖到底。
谢海昌见他态度谦恭,心里就添了两分满意,“都说你们读书人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一点我十分赞同。家和万事兴,夫妻和顺,便是后宅安宁的根本。老话说床头教子,枕边教妻,华儿犯了错,你好好与她说,华儿也不是那种不明事理的糊涂人,何至于把她赶到那荒山僻岭的地方受苦?我今日一早刚去看了她,那孩子哭得跟个泪人儿似的,想来已是知道错了,你就大人大量不要与她一般见识,赶紧去将人接回来吧。”
“……”崔文恪闻言一怔,荒山僻岭?大慈寺是凤阳府占地最大,环境最好的寺庙,就连日常供奉也都是顶好的,怎么就扯上荒山僻岭了?
谢海昌见他沉默不语,以为他心里还在恼着谢芳华,叹息一声,接着道:“我知道,华儿脾气执拗,性子又直,这都是被我宠坏了,是我教女无方,贤婿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谢海昌一番赔不是的话直说得崔文恪惶恐至极,连连保证道:“小婿惶恐,岳父快别这样说。您放心,我这就去接她回来。”
得了崔文恪的准话,谢海昌眉眼舒松,谢绝了崔文恪的再三挽留,“我这趟出门时日稍长,铺子上还有很多事需要处理,今日就不多留了。”
“那小婿送您出去。”
崔文恪见挽留不住,将人恭恭敬敬送出了大门,便匆匆赶往王氏的福清院,心里斟酌着怎么开口,才能让父亲和母亲松口,准他接谢芳华回来。
福清院,崔大老爷和王氏一左一右坐在主座上喝茶,见儿子进来,崔大老爷眼皮微抬,“人走了?”
崔文恪应道,“刚走。”
他还在犹豫怎么提起接人一事,便听崔大老爷道:“明儿个一早,去把谢氏接回来吧。”
崔文恪闻言大喜,“是。谢父亲宽宏。”
王氏在一旁嘴角微拉,心里很是不痛快,要不是看在银子的份上,休想她点头……
崔文恪陪着父母坐了会儿,按捺不住心头的欢喜,兴冲冲回了海棠院,等看到立在门口一脸羞意望着他的金珠和金钏后,原本激动的心情犹如被一盆冰水迎头浇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