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卷
众人谈文论道,品酒赏茗,更有酒意上头者,提笔泼墨,题诗作画,还有一部分人,则围着竹林居士攀谈了起来。
“青竹兄近些年一直闭关不出,可有座下又收了高徒?”柳公问出了今日在场的年轻学子都无比关心的话题。
谢芳华正待的无趣,听柳公有此一问,连忙也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
“并无。”竹林居士晃了晃酒杯,似对这个话题不甚感兴趣,只简短答了两个字便没了下文。
“哦?”柳公并未气馁,“青竹兄学富五车,博古知今,当得起一句国士无双,岂可空坐中台,不争桃李?”
他这意思是指竹林居士身怀大才,若是不收徒传道受业,白白在家闲坐,未免可惜。
“非也,非也。”竹林居士放下酒杯,眉头微皱,“非是我闲坐中台,懒为人师,实乃这几年来拜师者,庸碌之辈太多,好苗子凤毛麟角,百无其一,是以为兄只能宁缺毋滥了。”
柳公闻言哈哈一笑,“以我看,非是庸碌之辈太多,而是青竹兄你择徒标准太高了。”
竹林居士也随之哈哈大笑起来。
柳公看了身后坐着的几位学生一眼,冲竹林居士道:“说起来,我明山书院倒是有几个好苗子,只不过我学问造诣不够,已经教不得他们了,若是青竹兄有意,不妨挑一挑,看看有没有看得上眼的。”
他说着示意身边的崔文恪上前一步,“这是明山书院里天资最佳的一位学生,他不但品学兼优,人也勤奋刻苦,文恪,来,见过居士。”
崔文恪青衣长袍,郑重一揖,“学生崔文恪,见过居士。”
竹林居士嗯了一声,上下打量着他,不置可否。
此时,郑子齐卢信之等人,见柳公将崔文恪单独拎出来引荐,心里颇不是滋味,同一个书院的学生,院长独独引荐他一个,未免有失公允,不过未等他们开口,就有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久闻竹林居士高山仰止,德才兼备,学生仰慕已久,若是居士肯出关收徒,学生不才,愿追随居士门下,不知居士意下如何?”那个在谢芳华之后进来的锦衣公子站起来,毛遂自荐。
“这人是谁?”有人问。
“听说是凤阳王妃的一位远房侄儿,叫林嵩。”有人随即答道。
谢芳华皱眉,她怎么从没听说过这个人?
随着林嵩这番话落地,又有一些年轻的学子躬身行礼。
“学生也有此意。”
“学生也是。”
庭院里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停下谈论,看着主榻上的竹林居士,想看看他会收下哪个做学生。
谢芳华不禁有些头疼,她原本以为竹林居士名头虽响,不过就是个教书的老头,她作为家长送点礼,说点好话,就能替谢景煜拜师求学,可照眼下这个情形看,俨然是僧多粥少。
要她说,这竹林居士也别搞什么收徒不收徒的,直接开班授课不就结了?
显然竹林居士没有她这种想法,“老夫如今年岁已长,精力大不如前,已经没有收徒的意向,就算真要收,也只能是优择其一,尽力而为,今日恐怕要令诸君失望了。”
“那就请居士给我们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若是单凭柳公引荐,任人鱼目混珠,抢去了名额,对我们其他人来说未免有失公允,学生不服,恳请居士让我们当庭比试一场,也好让您看看我们各自的实力,这样您才好做选择不是?”叫林嵩的那人提出了个建议。
柳公和崔文恪闻言脸上都有了怒意。
这人就差指着鼻子说崔文恪仗着柳公与竹林居士的关系,滥竽充数了。
“学生愿意一试,倘若技不如人,学生自愿退出。”崔文恪不甘被人如此侮辱,主动应承了比试。
竹林居士笑了笑。
“也好。”他说道,“今日雅集,本就是为了谈文论道,互相切磋交流,既然你们年少气盛,想要比试一场,那就比一场,只是老夫丑话说在前头,比试只为切磋,切莫伤了和气,如何?”
崔文恪与林萧齐齐躬身应了声是。
其他学子一听,也纷纷精神大振,个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谢芳华此时眉头皱得越发紧了,竹林居士的意思很明白,是打算排沙见金,挑一个最优秀的收入门下,这些人无论谁赢了比试,那就没谢景煜什么事儿了,这该怎么办?
若真推谢景煜下场,他的根底太差,与眼前这群集各个家族财力物力培养出来的人才相比,结果可想而知。
怎么办?
谢芳华手中的折扇开了合,合了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