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白毛一号（中）

在廻向出生的时候，这片土地还处于被人们称作“江户城”的时代。他所诞生的时间距离现今已过去两百年，可是你看着廻向的脸——他有着一副相当年轻而又漂亮的面貌。

大厦中的机械妖怪告诉你：“因为廻向大人是这座城市的鸦，他是被城市意志选中的人。”

这是极其美艳的女性妖怪，谈及廻向，她的言语间流露出被蛊惑般的痴迷口吻。

她甚至忽略了新宿现如今已经诞生了新的“鸦”这一事实，笃信廻向才是城市意志的正确选择。

然而实际上，真正代表着城市意志的是“百合音”。

“鸦”由“百合音”从人类中选出，在其他的城市，只有前任“鸦”死去，代行城市意志的精灵“百合音”才会去选择新的“鸦”。

人类的寿命，哪怕延长到极致，也不过百余年的岁月，廻向之所以能活到现在，完全是因为被选中成为了“鸦”。

在他与这座城市的“百合音”产生了分歧之时，“百合音”便打算另选他人，可是为了留住“鸦”的身份，廻向用了特殊的咒术强行留下了“百合音”。

然而城市意志却因此创造了新的“百合音”，一座城市同时存在两个“百合音”——这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廻向用残忍的手段禁锢陪伴自己漫长时光的“百合音”，将妖怪们的骨肉替换为机械，派出下属们在城市中杀人制造混乱……

但他依旧能流露出无比温柔的神情，用那样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一切，想要追随他的妖怪与人类前仆后继。

你愈发觉得男朋友的魅力不一般，仿佛一个巧言令色的渣男，不过在你因此心怀芥蒂之后，廻向却也敏锐地察觉了你的心情变化，向你解释了原因。

“妖怪们都是寂寞的。”

虚幻的妖怪存在于人们的记忆中，汲取人类的敬畏，一旦被遗忘就会消失，所以妖怪们都恐惧着被移出人类的记忆。

这座城市——或者说这个现世，正在杀死这些寥寥无几的妖怪。

可是廻向拯救了它们，他将妖怪们机械化，赋予它们真实存在的钢铁身躯——即便代价是要以人类的血肉来供养这些机械妖。

寂寞。

你回味着廻向所说的这个词语，觉得一切都是可以理解的了。

因为你觉得寂寞，所以才要剥离自己的一部分灵魂制作卡牌，创造出夺取他人灵魂的游戏来与他人产生联系。

因为妖怪们不想被遗忘后无声无息地消失，所以它们才会杀人饮血，这也是迫不得已。

你就是如此双标。

……

……

回忆起自己的过去，你的心情急转直下，非常需要一些其他事物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

所以你的男朋友贴心地带你出门透气去了。

你们一起坐在巨型雕塑的头顶，俯视着这座灯火通明的城市，你稍稍侧过脸，看见廻向脸上的神情在夜色中晦暗不明。

他似乎总是喜欢站在高的地方，然后用专注的眼神注视着眼下的一切，你不明白他究竟是在看什么，是这座城市……还是人类或者妖怪？

看着这样的廻向，你忽然很想为他做些什么。

于是你握住了他的手，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

“我能为你做什么？”

廻向温柔地注视着你的眼睛，他轻轻地抚摸着你的脸，指尖带着凉意。

你亲吻着他的嘴唇和面颊，觉得自己在这一刻与他无比亲近。

你仿佛也触碰到了他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