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戒

学校的食堂向来是人山人海，打好饭找不见位置，晚些来倒是有位置，只是饭菜没得挑，剩啥吃啥。

餐前最后一节课的下课铃声即是向食堂发起冲锋的号角!

肖禹云上课不学习、吃饭最积极，人高腿长，掐表数秒，几乎是和铃声同步弹起，总是能第一批到达食堂。

吃好起身准备走，正巧看到在寻找座位的卓敏和杜娇娇，肖禹云将餐盘往对面空位一推，招呼卓敏过来。

寻座位的人很多，见肖禹云起身，路过的两名同学正准备放餐盘，结果肖禹云瞬间又给占上了，两人不太愉快地走开了。

另一边，卓敏不怎么认识肖禹云，本没想过去。

杜娇娇不知情，看肖禹云热情招呼还以为他两人是朋友，眼见有人帮忙占座，赶忙绕过去，不好让人多等。

卓敏只好也跟了去。

“谢谢同学。”卓敏甚至不知道肖禹云的名字，只知道是常跟姜楠打球的同班同学。

杜娇娇听闻发觉卓敏与这个男生似乎并不相熟，就也跟着道谢，然后悄悄观察。

肖禹云礼貌回应，顺带提了一嘴姜楠崴了脚进医院的事，也不关注卓敏的反应，说完直接走了。

往日姜楠有什么头疼脑热的，卓敏都紧张的很。如今进了医院，卓敏反应平平。

杜娇娇怕踩到卓敏雷区，也不敢多说什么，试探地问了一句:“放学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我陪你一起。”又补充了一句。

“不了，一堆作业还没做完。”卓敏态度不冷不热，淡淡的，语气比今天的蛋花汤还淡。

杜娇娇察觉到卓敏手下夹菜的动作不自觉加快，但她也并未多说什么，转移了话题。

翌日，一辆黑色的奔驰车停在校门口。

驾驶位的中年男性下车绕到后座开门迎下姜楠，颇有一副有钱人家少爷的阵势，引得路上的同学频频侧目，看得他有些不好意思。

姜楠的父母在外地务工，难得这次一起回来参加同学朋友的婚礼，要在老家呆上一周，就赶上傻大儿人生首次骨折。

虽然也觉得心疼，但更多的是对于能为数不多参与上孩子“第一次”开心。由于毫不遮掩的外露情绪，姜楠有一丝动摇，自己会不会真的是他们从垃圾桶里捡回来？

“我就说不用你们送，不至于。”姜楠不习惯地低声嘟囔着，抬着打了石膏的左脚，腾身下了车。

姜楠接过拐杖，速速跟送他上学的父母道别，尴尬地一瘸一拐走进了学校。

拄拐，在校园中总还是算比较少见的，被多看两眼也是难免，但这让姜楠不自在。

本不算严重的轻微骨折，硬是让姜楠走出左腿截肢的僵硬感，如此便招致更多打量。

恶性循环。

姜楠因为脚受伤，父母特意早起在上班之前开车送他来学校，这导致他上学的时间比平时提前了很多，非常多。

平日里都是踩点儿进教室的姜楠，今天提前了四十五分钟到校。

他本以为这个时间学校没什么人，可以悠哉游哉地拄着拐溜达进教学楼。

失算，懒惰让姜楠失去了对“勤奋”的想象力。

行色匆匆的人群里，倒是有些面熟的同级生，但平时一起耍的十几个兄弟，放眼望去，遇不见一个。

此刻校门到教学楼的距离对于姜楠来说仿佛是从大唐到天竺……

就在姜楠尴尬到不会走路之际，抬眼看见前面圆滚滚的熟悉身影。

阿弥陀佛!

“八戒!”

姜楠一嗓子引来更多视线，他也不在意了，兴奋地抓住一根救命稻草，拄拐的动作都变得麻利起来，不管不顾地向着那身影蹦去。

八戒--姜楠给卓敏起的昵称。

从前别人都调笑卓敏，说姜楠是在变着法地叫她猪，嘲笑她的身材。

但是卓敏不觉得，反而很喜欢姜楠这么叫她。

卓敏觉得西游记里，八戒是唐僧最宠爱的徒弟，姜楠是妖妖惦记吃肉的唐僧，“八戒”就是爱称。

久违地从姜楠口中再次听到这个“爱称”，卓敏并不再像从前那般欣喜，此刻她终于记起，八戒，是头袒胸露乳肥头大耳猪鼻獠牙的公猪。

姜楠看见不远处卓敏听到他的声音只是顿了一下却没有回头，反而加快了脚步，周围稀疏的视线如千针，刺得他脊背僵直。

“卓敏!”姜楠声音里透着不悦。

这次卓敏停下了，但依然没有转过身。

“啊!”姜楠一声惨叫，引得卓敏心惊回看。

姜楠像偶像剧女主一般，翘着打石膏的脚，躺倒在肖禹云怀里。

卓敏想笑。

姜楠想死。

肖禹云想让姜楠赶紧起来。

姜楠压到拐把儿，怼得肖禹云胸口疼，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