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蓝衣贵人

小甜将门轻轻推开，唯恐冷风灌进去惊了贵客，奚乐脱下黑色斗篷交给小甜，迈步往屋内走，瞧见坐在圆凳上的蓝衣人，正歪着身子，右臂支在茶几上，撑着太阳穴，悠闲而慵懒的气息充斥满屋子，站在他身旁的黄衣少女，脸色比屋外的风还冷，比一地烂泥还臭，噘着的嘴都能挂茶壶了，不情不愿将热茶递与主人。

奚乐扫了眼开着的窗子，笑吟吟道：“如今尚未立春，寒风冷冽，勿吹着先生了，我立即关上。”

“不必。”蓝衣人笑着摆手，气度尊贵优雅，面容和蔼，缓缓道：“我听闻姑娘喜开窗，不论寒暑，姑娘是主，我是客，自当客随主便，况且在下并非娇贵之人，吹吹风，也好一感金陵之春呢。”

奚乐看向桌上已摆好瑶琴，便坐了过去，小甜已打了水来，她将一双柔荑伸进手中泡了半盏茶时间，看向飘在温水上的鲜红梅花瓣，微笑道：“先生并非金陵之人？我还以为先生天骄人物，久居金陵，却不得见，甚是遗憾呢。”

“乡野村民，哪里担得起姑娘的高评。”蓝衣人微笑和蔼道。

奚乐收回手，接过柔软雪白的毛巾轻轻擦去柔荑上的水珠儿，端正在凳子上坐好，扫了眼前方的贵人，一身湖蓝色衣袍穿在他宽肩窄腰上，明明那衣袍并不算多华贵的料子，也无多少精致刺绣，但此人气度华贵，反倒衬得衣裳犹如云霞。

“先生想听什么？”奚乐微笑问。

蓝衣人道：“昨天听姑娘奏一曲梧叶舞秋风，本为春日，我却已见秋日梧桐，今日再请一曲。”

“先生不弃，是我荣幸。”奚乐染着梅花香的纤细手指勾动琴弦。

蓝衣人斜靠着身子，闭上眼，面带浅笑，静心聆听。

梧桐叶已黄，怎敌瑟瑟金风？梧叶舞秋风，枯叶尚能归根，已令人羡慕。

琴音已毕，蓝衣人睁开一双炯炯有神的眸子，似灼灼燃烧般明亮的双眼与他周身悠闲慵懒的气息截然相反，接过黄衣侍女递来的酒饮了口，道：“姑娘怎反倒羡慕一片黄叶？”

奚乐早知这人精于瑶琴，并非她能比，因而他一叫奏琴，她只得全力以赴，笑道：“我不是羡慕黄叶，乃是羡慕黄叶可舞秋风。”

蓝衣人笑着颔首，这首曲子的确有些悲凉，他一问，奚乐必不肯说扫兴之话，他便装作未曾听懂，笑道：“梨云春思，可否？”

“蒙先生不弃罢了。”奚乐笑道。

奏完梨云春思，又起水仙操，秋江夜泊，蓝衣人满意颔首，起身道：“扰姑娘清净，得听绕梁之音，是我之荣幸。”

奚乐起身道谢，又送走客人。

小甜走到茶几边，抱起贵客留下的匣子打开，惊讶道：“竟然是一匣子珍珠。”

“哦？”奚乐纵然见过这位贵客的大方，但看到一匣子拇指头大的莹润珍珠，也忍不住惊讶，接过匣子，道：“去请妈妈来。”

小甜撇了撇嘴，再一跺脚，才气呼呼道：“知道了。”说着便往外走。

趁着门被关上，奚乐伸手从匣子内抓了五颗珍珠藏进怀中。

老鸨子高兴进屋时就见奚乐坐在圆凳上，将匣子放在大腿上，正悠闲数着匣中有多少颗珍珠，她笑道：“哎哟，哪儿来的贵客啊？一出手就是一匣子珍珠呢。”

听到话音，奚乐抱起开盖的匣子走过去，递给她道：“这是女儿孝敬妈妈的，妈妈瞧，这珍珠颗颗圆润饱满，一看便知是上品，整个楼里头，也只有妈妈才配得上呢。”

老鸨子接过匣子，纵然她见惯了一掷千金，也为这名贵客的出手而震惊，抱着匣子满意看珍珠，奚乐已经倒了热茶来，她接过茶杯饮了口便递给小甜，笑道：“我的乖女儿啊，的确是有孝心，你放心，妈妈给你存着，等将来你嫁了好夫婿，妈妈就将这些都给你做嫁妆。”

奚乐心中岂会相信？抱着老鸨子手臂撒娇，气道：“原来妈妈讨厌我，要赶我走呢，想来是嫌我吃得多不成？”

“我还能嫌自己女儿？只要你喜欢，就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我也给你摘去。”老鸨子心满意足合上盖子，正好外头有人唤她，便抱着一匣子珍珠出门去了。

待人走了，小甜将门关上，再将手中茶杯狠狠蹲在桌上，冷笑道：“一匣子呢，也不怕把她撑死。”

奚乐淡淡一笑，道：“何必呢，本来姑娘们得的东西，就是全都要给她的，弹了一会儿琴，还真是饿了，你去给我端一碗粥来。”

夜色已深，床上的林遥忽然睁眼，看向趴在桌上睡觉的花枕雪，悄悄起身，不曾发出一丁点儿声音，悄无声息靠近圆桌，拿起桌上的美人刀，深深看向睡熟的人，放缓脚步走出屋去。

她必须远离花枕雪，否则，他早晚会被自己害死。

天色将明，郊野之外的林遥疾步往长安的方向赶去，料峭春风吹来血腥杀意，二十四个手拿寒刀的男人已堵住去路，其中一个男人拿出一根竹筒，在底部一拉，星星火光飞向半空，‘砰’一声炸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