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远侯亲临
他赶下了山的。
曾有好事者把话讲到了褚鹦周的面前去,只见刚封了镇边将军的少年冷笑一声,手腕轻轻一抬,那人当场便断了一臂。
褚鹦周扔下一瓶生骨丹扬长而去,只留下一句话掷地有声:“这是在军中,不是在茶楼。以后再敢提什么大师姐和邪道,通通军法处置。”
于是传言又多了一种:褚鹦周其实嫉恶如仇,因大师姐修行邪道而与之积怨已久,此番下山不仅是为了历练,更是为了暗查师姐踪迹,只为斩草除根,彻底杀之。
“巧则巧矣,阮云的人们不知师姐名字,只知道师姐姓氏,”凌云生一字一顿道,“那剑道阁的大师姐,正是姓裴。”
虞伏心神色僵硬道:“那么,阿姐她……”
方才虞伏心和阿姐从城墙跃走之后,二人立即便分头而行,虞伏心先回了住处找凌云生,裴道晴却一跃不知道去了哪里,暂时还未回来。
凌云生安慰道:“这不过是民间传闻,裴道晴是不是剑道阁弟子还两说,说不定是剑道阁长老仗势欺人,非要置她于死地也说不定。”
这话实则也只能是个安慰,民间传闻再离奇,也不可能空穴来风。虞伏心挣扎半晌,还是不认为阿姐会修什么邪道,何况阿姐来到楚洲,更从未做过什么为害百姓的事,他们三人朝夕相处这几年下来,阿姐若是真修了邪道,不可能一点端倪也无。
“我想着当中恐怕误会颇深。”虞伏心道。
“正是,”凌云生回他,“因此我才不愿裴道晴和剑道阁再度产生什么交集。只可惜这褚鹦周直直地撞上门来,咱们不得不想法子将他打发走。此事迟则生变,拖下去只怕后面麻烦无穷……你们两个已经见过那褚鹦周了?”
虞伏心颔首:“不仅如此,还略有交锋。这个褚鹦周的确难缠,只怕境界至少也是金丹以上了。我若与他交手,只能说五五胜负。”
凌云生沉默半晌,笑了一声:“你们恐怕已被他盯上,离真正交手的日子不远了。那姜饮何既然已决定要杀,今日便可将印信下了,不要再拖。”
“下完印信三日后,便是与威远侯决胜负之时。”
虞伏心闻言便道:“既然如此,我这便去了。这杀印今日下了,明日便能显现,与威远侯交手,只待三日后见分晓。”
正如虞伏心所说,褚鹦周的修为,就在金丹初期。
此时他循着灵力波动一路追来,到了一处地方,却发现这波动忽而分开,各走一方。
雕虫小技。
褚鹦周冷笑一声,循着波动更强的一方追去。
只待先抓了大的,再来处理小的。
他来之前便看过有关于修罗煞的卷宗。厚厚一摞卷宗展开来,却俱是些民间传闻,连修罗煞是阎罗托生这种鬼话都说得出,看得他心头火起,可见这调查的人尽是一群吃白饭的,那么厚一摞民间传闻,只有两条信息想必属实。
一则是那人尽皆知的修罗印:这修罗煞行事甚为嚣张,杀人之前必先下一印信,下印信后必在第三日子时来取人性命,从来准时,也从不多杀一人。并且,也从未有一人能侥幸逃脱。
二则是修罗煞从来二人同行,只是来去无踪,杀人之前必先灭灯,故而未有人能见到其真面目,只有家仆侍卫有赶得上的,曾远远瞧见过一眼他们离去的背影,这才稍微有了这么一条有用线索。
方才那城墙上的身影,不就正正好是两道?想也知道是那修罗煞提前得了消息,早早就守在城门口,只为探他的底细。
思量间,前面灵力的波动忽然淡了,恐怕是那人发现他在追,于是索性收敛声息,就近藏匿了。
褚鹦周一跃上了房顶,立在那尖角翘顶之上,正待屏息凝神,辨一辨方位,忽听下面一人呼哧呼哧地喊:“侯爷!”
褚鹦周骤然被打断,心中恼火,再去探那灵力,早已散得不能再散了。于是飞身下来,怒道:“一惊一乍什么!”
只见那人瘦得好似一根竹竿,宽大的官袍罩在身上,直教人以为他身上除了骨架就全是空气。褚鹦周一扫眼就知道这是谁,楚洲通判,林和。
只见他被褚鹦周的怒气震了一瞬,立即又挂上了笑脸,直抹着额上的汗,气喘吁吁道:“听闻侯爷亲临务城,知府大人特派了下官提前几日便赶来相迎,这里已为侯爷备上了位置极佳的院落,还请侯爷随下官来。”
褚鹦周这才想起,自己一时情急去追那两个人影,竟忘了城门口还有人等着迎接,那些人迎来一辆空的车驾,没法交代,自然要出来寻他。
于是褚鹦周仍皱着眉头,但好歹语气没那么恼火道:“住什么上好的院落,来查案还是来采风了?”
说罢随手一指,就指到一家客栈,招牌上书宁玖轩。褚鹦周粗粗看了一眼,便道:“我看这个就很好,我便宿在这里了。有事来这里找我。”
说罢兀自便进去了,丝毫也不管身后气儿还没喘匀的林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