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屋外大雪纷纷扬扬地落下，飘落在宫灯上立即被这灼热的火光融化成一滩水顺着灯壁跌入雪地。银色铁靴毫不容情地踏过洁白的雪地，留下深深的印记。

皇帝寝宫之内灯火通明，宫殿的主人却昏昏沉沉地睡着。铜炉里的香片已经快要燃尽，散发出最后一缕残香，既通往明黄的帷帐中也顺着门缝溜进门口金吾卫的鼻尖。

“谁！”

锋刀刺穿骨肉的声音接连响起，昏黄的纸窗上瞬时涧溅满了鲜红的血液，尸体横积在门前，男子带着铁甲卫走进了大殿之中，直至里间。

透过帷帐，影影绰绰地一个人影坐了起来。

徐思莼上前用剑挑开了帷幕，长发披垂的女子冷冷看着来人。

“皇后，你这是要做什么？”

徐思莼拔出剑对准了宋瑜的心口，宋瑜不可思议地望着徐思莼：“你要杀我？”

徐思莼道：“我不想杀你，只是这皇位不该女子来坐。”

女帝看着身后的士兵，一个个都是她熟悉的面孔，他们银甲森森，虽然室内点满了炉火，却还是让她感到一阵寒意。

宋瑜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可笑的理由，她盯着徐思莼：“那你觉得谁该来坐这个位子？你么？”

徐思莼：“我有这个资格，也有这个能力。”

宋瑜大笑，“你有资格？”冷脸：“徐思莼，我对你如何你扪心自问，可有一丝一毫不好？你现在跟我说你有这个资格？这天下最没资格的就是你！”

徐思莼的剑已经指向了宋瑜，“成王败寇，现在讨论这些没有意义。”

女帝：“成王败寇，恐怕这定论下得早了些。”

（伸手按动了床边的机关，殿外一小簇烟花放了出去，炸起了小朵烟花，转瞬即逝。）

众人慌乱对视，随即松了一口气，徐思莼胸有成竹笑道，“你的救兵不会来了。”

宋瑜望着外面平静的月色，嘲弄一笑：“是粟裕。粟裕是你的人？竟然是她背叛我，好，你们真是好啊。”

徐思莼道：“我答应了她，会封她做贵妃。不过你放心，皇后之位依旧是你的。只要你写下传位诏书，将帝印给我。”

宋瑜：“你我夫妻多年，我对你如何整个大魏都有目共睹！”（看向站在皇后身后的熟悉的昔年将领）

“你做驸马后的私兵是我替你在先帝面前隐瞒下来的！你做皇后之后我也没有将你拘在后宫，仍旧许你前朝后宫来去自如，甚至将禁宫兵权交到你手中，你就是这么对我的？

还有你们，都是随着公主府一路上来的老将了，你们也要站在皇后那边么？”

（众将士低下了头，手上仍然握着剑呈抵御姿态。）

徐思莼淡淡地望着神情激动的宋瑜：“要怪只能怪你是个女子，你登基以来凶兆频现，怪象丛生，向来女子所主的王朝不会长久，他们也是为了江山大业着想。”

徐思莼将纸笔拿来放到了宋瑜面前。

“陛下请写吧。”

宋瑜拿过笔冷笑着开始动笔，一边问：“你是从什么时候起了这心思的？藏得真好，我竟半点没看出来。”

“陛下别拖延时间了，摄政王不会来的。”

徐思莼面对宋瑜的冷嘲热讽，背过了身去。窗外梅花的清香飘进与熏香混合，梅花的枝影倒映在纸窗上，别有一番雅趣。

然而在这血色的夜晚，并不是这风月柔情该出现的时机。

搁笔和纸张折皱的声音响起，徐思莼回过身，宋瑜冷冷地看着他，似笑非笑。

他鞠了一躬，“多谢陛下。”

正要接过，宋瑜便将手中帛书用力扔在了门口，帛书浸润着被血染红的雪水，字体开始晕开。徐思莼快步走过去捡起，面上的字却让他变了脸色

——朕死之后宋业崩坍，永世不存！

甲卫惊恐的声音响起，“陛下！”

徐思莼起身转头，便见宋瑜已将金帝印吞入腹中，咽了下去。捂着肚子，面色惨白。

宋瑜痛苦地咧嘴笑：“徐思莼，就凭你……也想篡位，你想做皇帝，好啊，你……有本事就剖开我的身体拿走金印。

告诉你们，就算我死，你们也休想踩着我的尸体登上这个位子……我若横死，江山王朝皆随我亡！”

徐思莼握着剑，惊恐地望着面色惨白的宋瑜，她猛然呕出一口血，抓着宋瑜的衣角。

“江山王朝，皆随我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