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并未坐轿。

盛尚书行在最前头，白柳生紧随其后，方永则在最后面跟着。

三人在朝廷职位各有高低，但此次前去赈灾，皆由官家钦点，则也不分高低，只是各有职责。

方永不禁抬头看着白柳生背影，他同白柳生一样，只要见到彼此，便会想到林玉。

白柳生是不安，生怕林玉对方永尚有情义，也生怕方永仍不罢休，他虽不怕树敌，但却不想让这件事儿闹大起来，起更多争端。

因为这样并不利于他和林玉之间的关系。

方永则是心有不甘，只要看到白柳生，方永心中就会自责，在林玉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却没有在林玉身边。

方永甚至不敢深想，那时候的林玉会有多么绝望，方永即便知道林玉并不是心性软弱之人，但仍觉得心痛不已。

如果不是他入京赶考，他和林玉此时应该已经成婚，他甚至后悔，如果自己不是非要等有功名后再迎娶林玉，林玉也就不会遇到这种事情了。

方永入仕为官之后，不止一次打听过林玉的境遇，但白府的人似乎有防备，竟然一丝消息都不曾透露出来。

后来白柳生从京城回楚州时遇险，他才打听到一点点消息，但那时候林玉已经身怀有孕，正替白柳生周全内外。

方永实在没办法，只能托人去求乔捕头，希望他能够帮助林玉，好再林玉后来顺利产子，性命无忧，方永一颗悬着的心才落下。

可即便知道林玉平安，他心里仍然觉得痛，到底她是做了别人的女人，生了别人的孩子。

方永凝视白柳生，他很想把林玉抢回来，可现实又不断告诫他，林玉现在过的很好，最起码比没有遇到白柳生之前好。

方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只要白柳生能一直好好对待林玉，那他也会选择默默祝福，绝不打扰林玉。

盛尚书正和白柳生说着什么，片刻才回首与方永道：“方大人，咱们日夜兼程大概也要走四天，海川那已经安排妥当了，只要咱们一进海川地界，当地府衙就会派兵去剿匪。”

方永点头然后默默记下，“好的盛大人，这一路情况我会如实记录，然后上表给陛下的。”

出京城这段路倒是好走，但刚出了京城地界走了七八十里，路便泥泞难行起来。

一行人不敢怠慢，虽放缓了前行脚步，但也并未停歇，只偶尔吃些干粮喝口水，给马喂一些草料。

在停歇时候，方永偶尔会掏出本子写上两笔。

越往北走天气就越冷，原本泥泞土路，此时已变成了冻上的冰地。

凉风透过棉衣，白柳生不禁觉得发寒，趁着休息吃饭的时候，同三珠道：“你把林玉做的护膝拿过来，我戴上。”

白柳生并没有炫耀的意思，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并不大，但因为一堆人挤在一起，方永难免也能听到。

天气寒凉，笔尖上的墨已经冻上了，方永刚用口润化了笔尖，听得白柳生说这话时，心神不禁一顿，连放在唇中的笔也忘了拿出来，沾了唇上一片墨色。

三珠手脚麻利，飞快从包裹里将护膝掏出来递给白柳生，还不忘了夸赞一句：“咱们林娘子手艺真巧，针线缝得可真密实。”

白柳生察觉方永神色不对劲的，但也只对三珠笑了笑，没有明眼去看方永。

方永的手忍不住抚在膝盖上，他腿上也绑着当初林玉给他的护膝。

这是在他入京赶考前林玉给他的，只怕贡院屋寒，用了两层皮毛，还在上面还绣了金榜题名四个字。

方永视若珍宝，虽然带得久了，里面皮毛已经扁塌了，但他仍然不舍不得换下来。

正当他想得发愣的时候，盛大人突然提醒：“方大人，墨沾到嘴上了。”

这时方永才缓过神来，颇为尴尬得笑了笑：“多谢盛大人提醒。”

方永又飞速瞧了眼白柳生腿上的护膝，然后收回神色，开始着墨书写。

天气寒冷，方永刚刚书写完毕，笔尖就又冻上了。

方永抬眸瞭望漆黑北方，他要足够理智，才能压下心中这股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