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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受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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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未殊抬眸对那名黑衣男子使个眼色,那名黑衣男子即道:“平身。”我想了想,心中有数,此人应是姒未殊的影卫,代号为“凛”。

影卫者,顾名思义,如影随形,贴身守护主人。

王宫里的侍卫,尤其是王族成员的近身侍卫,与寻常人家里看家护院之人不同,他们多半出身贵族,有官有衔有爵,如李荃、方渐海。

而影卫、暗卫一般是奴隶出身,没有姓名、没有自由,不得娶妻、不得生子,经过特定组织的培训后,送至主人身边完成使命,他们的生命和人生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主人。

如意公主令家仆们牵马歇息,对众人道:“门口风大,快进去罢。”

梅轻雪、姒未殊当先而行,如意公主稍落几步,与我走在一处,压低声音问道:“你跟小殊见过?”

我未瞒她,道:“见过。有一日我喝多了酒,在东宫的花园遇见了他,许是……不慎冲撞了他,具体的经过我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我说小殊怎么……”如意公主摸了一把我的后颈,激得我背脊陡然一寒,“我瞧你也不傻,怎的这么莽撞,敢在宫里醉酒?醉了酒不安生呆在屋里,还敢到处闯荡?幸得你命大,若是冲撞其他贵人,你这会儿尸骨都凉透了!”

我知她说得有理。事发之后,黎枢言宽慰我,曾言道:公子殊并非刻薄之人,应当不会追究。但我自知冒失,每每思及,犹自后怕。

我叹了口气:“我悔得肠子都青了。”

如意公主宽言道:“小殊心地柔善,你若没做特别出格的事,他不会怪罪你,再不成,待会儿我替你说和说和。”

她眼珠转了转,又道:“小殊不参政事,自夏侯夫人薨逝后,他便极少回宫,更不会平白到东宫去,你说的‘有一日’,是初八罢?”

我倒吸一口冷气,懊悔不迭:言多必失,言多必失,对这些人精儿,更得时刻谨言慎行,稍有轻忽,便教人将底细摸得一清二楚。

我面不改色,也不再作声。如意公主往日总缠着我问东问西,这时却不多问,一笑而过。

用膳之前,梅轻雪先行回房更换常服,如意公主则去交代膳房加菜。

我与姒未殊坐在宾客席,他忽对我招了招手,示意我过去。我心下一紧,低眉顺目地走上前,半跪于地,身子略低于他,视线相平,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凛研好墨,取出笔和竹简,递给姒未殊,他写了几字,再递给我,竹简上书:姓名,哪两字?

尔后,他将笔递到我面前,显是要我写上去。我接过笔,写下“黎墨”二字,再将竹简交还给他。

他拿回竹简,看了一眼,弯起唇角,轻轻地笑了一下,低头写了句话,翻过竹简,展示给我,上书:你的字,该练练。

我老脸一红:其实我的字算不得太难看,只是同他秀逸的字同陈一处,便见笔下功夫拙劣,不客气地说,宛如幼齿学步。

我腹诽道:我若同人说话,也得句句靠写,一二十年,总能练得一手漂亮的字。我面上毕恭毕敬地回道:“公子教训得是,我日后定好好练字。”

姒未殊写道:但你作的诗,好极。

我呆愣愣地看着他,他认真地回望着我,眸中颇有激赏之色,我更茫然:我作的诗?试问梅花何处好?如意公主跟他说了这段笑话?他特来取笑我?

我抿紧唇盯着他,试图从他脸上找出一星半点儿的戏弄挖苦之色,无果:他似乎真的很真诚地在夸赞我,堪比真金。

姒未殊又写道:虽不甚工整,但情真意切,感人至深,细细读之,自成音律。

我又想哭又想笑:肚子叽里咕噜,这是“情真意切”?好酒好肉莫负,这是“感人至深”?到底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认不得字?还是他的脑瓜出了问题,识不得诗?

我又看向竹简,再三确认,严谨考量,得出结论:他应在逗弄我。

我冷汗直冒,暗暗想:姒家人委实不好惹,个个深藏不露、不可蠡测,一个十九岁的少年,耍人都耍得这般炉火纯青。

我欲哭无泪,硬着头皮,苦着脸道:“公子谬赞了。”

姒未殊面露怜色,写道:又难过了?

我内心的小人咆哮了起来:“公子爷啊!求求你了!请直接嘲讽罢!没关系!我作的诗,污了您老人家的眼,是我的错,骂几句不称心,打板子也可以!给我个痛快罢!”

我镇定心神,冷静地道:“没甚么难过的,我虽愚鲁蠢笨,但想得开。”

作诗作得不好,没甚么,作诗作得好,也没甚么。我心里作此想,但姒未殊是个诗人,我怎能说出这番话?

姒未殊怔了怔,写道:你不蠢,只是太痴。不待我回话,他再写道:想得开便好,莫轻生,不值当。

我心道:他在同我开甚么玩笑?不过是作诗不好而已,我岂会轻生?难道诗人的想法不同于常人,写不出好句子,便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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