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郑绍宗年岁已经大了，本来已经告了老，结果圣上却又为他加封，让他不要嫌政务辛苦，劝他再为朝廷卖力几年。

从他进了这谈话的暗阁开始，郑绍宗就对眼前的青年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斯文俊秀，温和有礼，最重要的是缜密细致，很……很像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郑绍宗在主位上坐了，过了不久，萧贽便把徐元道验出来的东西给郑绍宗复述完毕。人上了年岁，有时候多走几步路，多说几句话，便难免觉得气虚乏力。而年轻人则不一样，他简洁有力，让听着的人，也觉得轻松。

郑绍宗喝了口茶，没有搭理萧贽，但是却转头去看了一眼徐元道，两人四目相对，眼中赞赏之色大抵相同。

郑绍宗敛眉顿了顿，而后道，“萧贽是吧，萧小郎君觉得此事要从何处入手？”

萧贽顿了顿，道，“死者身份和年龄都有明显特征，还是要先确认死者身份。”

郑绍宗不认可的笑了笑，但还是没有反对，道，“那你便去吧，我已经上了折子，也和薛明打了招呼，将你借来了大理寺，本案了结之前，你便是我大理寺的人。”

萧贽闻言，抱拳道，“谢大人。”

郑绍宗没有给萧贽更多的提示，他整日里都一副温和模样，好像这件震惊天下的藏尸案只是一件小事。每日里浇花养草，逍遥自在。

萧贽则不一样，他去礼部借来了最近五年的祭祀典礼和一切需要大臣官眷进宫的档案，逐一寻找每次进宫的人员和当时的情形。

郑绍宗见了，却只摇头不说话，转身吩咐自己身边的小厮去了太医院，查看最近宫中各位贵人的脉案。

萧贽忙了数日，依然一无所获，这一日他早早的叼了一个包子，离开了那些案卷，反复在院子里踱步，不知在思考着什么。

郑绍宗捏了一直粽子，笑眯眯的走到了萧贽面前，萧贽刚打算行礼，便被郑绍宗伸手扶住了，郑绍宗将那只粽子放在了萧贽手心，道，“马上要端午了，你尝尝这粽子好吃不好吃。”

郑绍宗说完，便笑着离开了，萧贽低头观察手里的粽子，因为红绳系的太紧，粽叶纵然包的严实，也挡不住有两粒米粒从里面溢了出来，黏糊糊的粘在萧贽手上。

萧贽望了望那粽子，又看了看已经走远的郑绍宗，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把那枚粽子放在了桌上，拔腿往太医院的方向跑去。

福康宫旧墙壁里面的尸骸，就好比那根系着粽叶的红绳，而现在萧贽要做的，便是找出那一点被绳子挤压到的米粒。

太医院的脉案，有人专门负责整理，萧贽顶着大理寺的名头，很容易便拿到了最近各位贵人的脉案，而最让萧贽意外的，便是一直康健的皇后，从福康宫确认修建开始，就开始缠绵病榻，以至于皇后一人，要比其他宫嫔加在一起的脉案都多。

萧贽忽然想起来，似乎在五年之前左右，各种为太子祈福的祭典都被破格允许，宫人都说，或许是皇上皇后的诚心感动了上天，才让太子从垂危之中，逐渐康健起来。

有什么从萧贽脑海中一闪而过，他却什么都抓不住。

萧贽顿了顿，问一旁当值的太医，道，“敢问大人，五年之前，太子的病是哪一位大人主诊的？”

那太医却好似意外一般，望着萧贽，道，“郎君有所不知，当年太子的病太医院束手无策，为此圣上罢免了当时的太医院院正，如今的李院正当时虽然知道太子病重，但是也束手无策，最后李院正找到了他在道观的师兄，才救了太子的命。”

“道观？”萧贽皱眉，人人追求长生不老之术，简直痴心妄想。

“嗯，青云道观的白尊道长。”

那小太医说完便走了，萧贽起身，朝着城外的青云观走去。

萧贽刚刚来到青云观，便看到郑绍宗和徐元道一起从青云观走了出来，萧贽赶忙迎了上去，对着两位前辈行礼，只见郑绍宗笑了笑，道，

“悟性不错，能找到这里，也就差不多了。走吧，先回去再说。”

萧贽看着面前，淡定从容的两位长者，只觉得那颗漂浮不安的心略微沉下去一点点，两位前辈既然说了，萧贽望了一眼那青云观，跟着郑绍宗和徐元道上了马车。

萧贽和两个老前辈挤在一处，本以为两个人会说起来今日在青云观的发现，结果两人一起东拉西扯，连饭去哪里吃都定好了，也没有提一句青云观的事。

萧贽看着两位前辈，莫名的觉得不再慌张了，如果不是有了线索，两位大人又怎么会这般从容淡定。

这一日三人一起在外面吃了午饭，等回到值房，郑绍宗才道，“萧郎君，明日里，你和薛掌印一起再去一趟姜大人府中。只不过，你这次去，要在暗中行事，我会让薛掌印帮忙拖上一二，你便负责在姜府之中多多打探。”

忽然要去姜家，萧贽忽然便想起来那张美丽的脸，上次见她，做了大户人家的小姐，气色姿容较从前更胜，如今再见不知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