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断
三人落脚在一处宅邸。
江流仙吩咐作舟留守后,带着孺因进了书房。
书房内装潢别致,桃木架案气息古雅,两侧窗扉半掩,从里面正可以看见作舟抱着刀守在房檐下。
孺因注视着一身黑衣的江流仙抽动了架上的某一本书,一道暗门缓缓出现在两人面前。
有够谨慎的。
一路走来,虽力气没恢复多少,但孺因仍留神记住了来路,稍作辨别,此刻应当身处旧尘山谷以南方向百里有余。
不算太远,但也足够远。
走进暗门之后,触目一片黑暗,她伸手去扶墙,却被江流仙攥住手腕。
挣了几下没挣开,只能顺着对方一路走下去。
约莫半柱香不到的时间,所感知到的空间一下子变大了,一股寒凉之意迎面袭来,她察觉到室温下降了不少。
拉着她的人也放开了手,听衣料的摩擦声来判断方向,对方应当是点灯去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眼前便多出了一抹光亮,随着蜡烛渐次被点燃,整个暗室的模样也随之呈现在她眼前。
孺因四处打量,发现此间有许多奇形怪状的东西,要属最显眼的,还该当是正中间的寒池。
“这就是我为你准备的东西,这几天,你就都待在这个池子里吧。”
从见她开始,孺因脸色就没有好看过,此刻也皱着眉,“你又在搞什么把戏?”
江流仙抱着手站在一旁,笑意半分不减,“你知道你当年中的那一掌叫什么名字吗?”
孺因没说话,当然是因为不知道,否则当初徵宫医师也不会一直因无头绪而无法治疗她,只能用好药吊着命。
后来是远徵持之不懈地研究了许久,才化去她身体里肆虐的内力,但也因此,她经脉堵塞,四肢无力,今后再无持剑行走江湖的可能。
尚角哥哥一直为没有保护好她而自责,远徵也对自己治不好她而一度厌弃自己,要孺因看来,一切都该当是眼前这个人来承受才对。
她思绪翻涌,江流仙却不受影响,“那一掌叫做素枯檽,是我自创的掌法,嗯……严格说来也不算是掌法,该说是一门内功心法才对。”
“此心法酷烈无比,我修炼之时,也受了好一些苦头,才将之练至化境,当日打出那一掌时,原本用了七分力,到你身上时约莫还剩五分力,是以你并未当场丧命。”
孺因冷笑了一声,心说难道她难道还要感谢你不成。
“若是十分力,中掌之人当立即爆亡,七分力,则经脉寸断。你嘛,四分力,中掌后我的内力不化,会在你经脉中持续游走,这样下去,时间一长,你本也难逃一死,也幸好宫远徵此子在医毒一道上颇有些天赋,只需着人稍加指点一番,就知道该怎么救治你。”
“不过却无法彻底根除,当初我也不行,不过这么几年下来,倒是有了一些办法,只是在宫门不好实施,故而将你带出来试试。”
话本还没有说完,但江流仙却说不出来了。
孺因哭了。
没有一点声音,也没有预兆的,一滴一滴的泪像清晨山间草木里打落的水珠,无声地在黑暗里掉落。
“你,究竟把我当什么?”
江流仙笑意渐渐消减。
“玩物吗?不喜欢就丢在一边,喜欢的时候拿出来看两眼?还是一条狗?不喜欢的时候打一下,喜欢的时候又随手救一下?”
“你懂爱吗?你爱过人吗?”
孺因胸膛起伏,白衣斑驳,长发散落,侧脸本该冷白如玉,却因为情绪激动而泛起不正常的红。
她惨然地笑了一下,垂下头,失望又难堪,“应当是没有吧,薛令仪对你掏心掏肺,怕你因为他来看我、爱护我而生气,便整整九年不曾踏进过我的院子,还有惜路,惜路也是你的人吧。”
即便当初无所觉,现在也该察觉出来了,父亲对惜路过分宽容的态度,惜路熟知的后院布置和她提起嘉绒丹珠讳莫如深的态度。
“派一个棋子到我身边来,发现棋子不听话了,又亲手将她铲除……”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还不够,薛家上下一百多条人命,在你眼里,也是蝼蚁吗?!”
“你应该一起杀了我,可你却不杀我,我……恨不能亲手杀了你……”
江流仙面色古怪。
头一次,心里生出一种名为无措的感觉,但为什么会知道这种感觉叫“无措”呢?
不明白。
不了解。
没有人教过她。
她打晕了过于激动的孺因,并将她放置在了寒池里,随后投下许多药材。
伸手在孺因头上、背上点了几个穴道,她将自己的内力缓缓输入,助其梳理经脉。
到最后,她伸手帮昏迷的人捋顺稍显凌乱的发丝,拍拍她的脸,哼笑一声:“想杀我,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