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孝子(修)
既望日,金乌高挂,光影错落。
京都从开市后热闹复归平静,如今又起喧闹。
太子殿下被禁足的消失不知怎地就在京都传开了,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揣测。
最为靠谱的是太子未注门籍,无故失朝而受责罚。
最为离谱的是说,太子因与朝堂政敌意见不合,当着圣上的面用淬了毒的长鞭将人殴打致死,被言官联名上书狠狠参了一本。
毕竟打死了人,陛下也不能曲庇,可他爱子心切,宠子无度,便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罚太子禁足,赏死者家属银五千、棉衣三千、炭二千、粮米千石以示安抚。
此种说法一出,坊间一片唏嘘。
这大齐太子的名声算不得差,但也远谈不上好。
手段蛮横、为人凶狠、滥杀无辜、构陷忠良是京都百姓对太子的一般评价。
虽然上半年太子亲下浙州,赈灾济民,斩贪官抄其家,为灾民筹粮款,求良医治瘟病,在浙州声名极佳,人人称道:大齐太子活菩萨一样的人,齐国的未来有望了。
但等西南风将消息吹至京都,便是另一番味道了。
橘生淮南则为橘,生于淮北则为枳。
甘甜骤变苦涩,惩贪官、扼腐败变成了杀蝼蚁,掩大象,粉饰太平。
如今太子禁足的消息一经传开,禁足的缘由自然是越夸张越有传唱度。这太子打死官员也就只是被罚禁足半月,太符合太子本人在京都的负面形象标签,故而消息散出便一跃成为京都议论的热题。
热题尚未过去,坊间又突然传出个消息,说是太子禁足当晚,偷溜出府去赵楼喝茶了。
若是平时喝茶定没什么,可若在禁足期间……
于是,人群熙攘,纷沓而至。赵楼一时人满为患,比之每月初一、十五的客人还多。
虽然无座,众人却自发在门口排起了长队,只为打听昨晚是否真的有可疑人物,如太子,在赵楼喝茶。
像是为了佐证什么,昨晚赵檐酉时曾亲临二层雅室,恭敬地请走了位穿黑袍的、看起来就不好惹的男子的事情也被传开了,一石激起千层浪,连着官府衙门里的人都有些好奇,换了便装在赵楼外排起了队来。
京都一干当官的刚被太子坑了一把,可不得找个机会报复回来嘛?
若真能探得有用的消息,别说五两一壶茶了,十五两都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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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楼,三层。
“五爷,五城兵马司巡城校尉来了三次,”赵楼的管事站在门口汇报道,“说您要是再不出面管一管,他们就替您管了,届时影响了赵楼的生意,他们可不担责!”
赵檐用扇子抵着额头,闭着眼,面上满是难以遮掩的疲惫之色,许久,他开口说道:“即刻起,茶水改价为十两一壶。若人群还不散,每隔半个时辰提价一两 !”
管事有些犹豫:“突然提价会不会……”
话未说完就被人打断:“五爷五爷!管事管事……”
有人从楼梯爬上来,高昂的声音里带着些许的激动:“有个东西突然从楼上挂下来,门外的客人议论了会儿就……就都安静下来了?”
赵檐紧拧着眉头:“什么东西?什么挂下来?”
那人伸手比划着:“是很长的一块红色的绢布,直接二楼挂下来,上面还写了字。”
赵檐:“什么字?”
“安静有序文明排队,违者……”回答之人顿了下,“违者罚款二十两金。”
闻言,疲累的赵檐神色陡然凌厉了起来,平日清明的眼中已有血丝,他捏着桌角:“若是有人来送字画,直接用麻袋套走!”
他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了下心境,咬着牙,一字一吐:“暴!打!一!顿!”
——无耻小人,居然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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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福通宵一夜,将原身的字画书籍草草翻过一遍,直到鸡鸣三声,天际破晓,熹微划开深沉夜幕,她才浑浑噩噩地从堆叠各种书册画卷字帖中探出头来。
她捏了捏肩膀,身前骤然投下一抹黑影,她敛神抬头:“宋,宋盟主……”
太子府穷,并未给宋乾置办外衣,故他身上仍穿着那身玄青色的袍子,夜间寒气重他又在外面罩了件厚得狐裘斗篷。许是因为身体抱恙,又熬夜抄书,他脸色极差,躬身递上一整册手抄的《礼记》,便侧过身子掩唇低咳起来:“咳咳咳,咳咳。”
言福顶着两个黑眼圈,听着他声震肺腑的咳嗽声总算是找回了些良心,心虚的问了句:“身体,可还好?”
问完她又有些后悔,这明知故问的态度,像极了惺惺作态压榨劳动力的资本本资。
宋乾无血色的唇角上扬,勾起一个虚弱弱的笑:“含着参片,尚有口气。”
声音清朗,语调柔和,听不出任何讽刺的意味,只是在陈述简单的事实。
言福双手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