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我陪着你
之后的半个月里,时唯的印象中每一天都是阳光明媚的。
丘廷的房子很大,每个孩子都有自己独立的房间,他们在丘家吃喝玩乐不受拘束,比在福利院快乐多了。
好景不长,有一天,两个穿着黑西装的男人把他们六个孩子关进一个小房间里。房间很小,唯独一扇小小的气窗依稀漏进几点光。
恐惧、害怕、哭声、叫声,充斥着这个小小的空间。他们被丘廷断了粮食和水,在这小小的房间里蜷缩着,等待着生,亦或者死。
最害怕最饥饿无助的时候,潇潇在黑暗里抱紧时唯,用她颤抖的声音问,“姐姐,我们会死在这里吗?”
时唯不知道答案,她紧紧握着潇潇的手,用自己都不相信的话坚决道,“不会,我们不会死的。”
终于,在第三天,时唯饿得头晕眼花站不住脚的时候,从外面扔进来三个包子。
只有三个,人却有六个,根本不够分食。
饥饿是一头潜伏在体内的困兽,叫嚣着。
求生的本能驱使着他们互相残杀,时唯借用长手长脚的优势从伙伴口里夺到了一点口粮,当她掰开分一点给潇潇吃时,另一个男孩向潇潇扑来,就像一头失去控制的发疯的野兽,撕咬着潇潇的耳朵。
潇潇的半只耳朵被咬下,血流了一地,伴随着凄厉的哭喊声,时唯的心绞在了一起。为了争那一口粮食,他们忘记了曾经的情谊,失去了理智,没命的厮杀,因为他们想活,只有强者才能活下去。
说到这里,时唯抱住头,泣不成声,她说不下去了。
季延川动容也很震惊,从来没想过这样一个外表干净阳光的女人竟遭受过这样的童年。他深切知道她现在最需要的安慰就是一个温暖的拥抱,于是他将她搂进怀里,轻轻拍拍她的背。
时唯说,我这手沾染了鲜血,我没法原谅自己。
那个咬掉潇潇半只耳朵的男孩是时唯杀死的,房间漆黑,她也不知道手里抓了个什么东西,只想救潇潇,情急之下深深插进了男孩的脖子里,最后男孩大动脉血流过多,还没等到送医院人就不行了。
时唯救下了潇潇,自己却不幸背上了血债。
幸存下来的三个孩子:时唯、潇潇和另外一个叫丁米的男孩。丁米和时唯是丘廷最得意的孩子,只可惜,丁米在二十一岁那年从泰国回来出车祸去世。
“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十二岁那年,梦到那个男孩。”时唯嗓音低哑,两肩因哭泣耸动。
拥抱更紧,季延川轻声安慰,“这不是你的错。”
这么多年来,她从没对任何人讲过这些往事,就连潇潇也不曾,没有人知道她的苦痛,她说,她的心从十二岁变得冷硬起来。
只能赢,唯有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才能有资格决定游戏规则。
成人的世界这么残酷,她从十二岁就知道了。
丁米曾不止一次对她透露过,他早就不想干了。他的梦想是环游世界,计划着二十五岁以后就退休。
丁米没有完成的梦想,时唯努力替他完成,即便平时训练严格,比赛密集,她还是会每年抽出一个月的时间偷偷跑出去一趟。
泰拳,对泰国人来说是一项事业。丘廷一开始为了拓宽渠道,让他们在黑市上打,狠捞了一笔,随着时间的推移以及刻苦的训练,打出了知名度之后才逐渐去了正规的格斗大赛。
丁米是连续三届的拳王,英年早逝,丘廷悲痛不已,之后为了弥补失去丁米的痛苦,丘廷又断断续续收了几个孩子培养。
时唯在女性拳击赛上也小有成就,丘廷对她虽不及丁米那般重视,但几个孩子当中她还是得宠的。她很清楚,拳击是个青春饭,不可能一辈子干这行了,打算最晚三十岁退休,然后带着丁米的梦想环游世界。
没成想,还没到三十岁,丘廷却告诉她可以提前退休了。
因为他已经为她准备了一桩完美的交易。
是的,就是交易。
拿她的婚姻,她的余生,做的一场交易。
时唯忍不住想到十二岁那年,她拿着手里仅有的一把大白兔同丘廷做的交易,而如今,她就像那把大白兔奶糖,丘廷手里所剩下最好的筹码,莫名讽刺。
对方是泰国一个富翁,有钱有势,就连丘廷都要狂摇尾巴的人物。
很喜欢时唯,常去看她的拳赛,倒是没有说过几次话,时唯向来对外高冷,也不记得什么人事,看过便忘的。
但那富翁她有印象,即便没印象,这么号人物,说的多了也往心里去。
有钱是有钱,威名在外,七十多了,真正的糟老头子一个。
丘廷让她嫁过去的意图再明显不过。时唯却很想笑,丘廷难道不知道吗,那老头子大小老婆七八个,儿女成群,分遗产怎么也轮不到她。
时唯不会傻到正面反驳丘廷,比赛照样比完,训练照样训,完了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