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倒
室外传来细声细气的猫叫,一只橘灰条纹的小猫窜进厅来,围在怀羽脚边转了两圈,将前爪搭在他腿上。
之后它似乎被琉璃吸引,凑近了在她身上嗅来嗅去。最终愤愤然将猫头扭转,离她远了一点。
琉璃眼睛都睁不开了,口中却还是不消停。“幸好……”
怀羽看着猫傲娇地走远,他嘴角提了起来,问道:“幸好什么?”
“幸好姐姐我吉人天相。不然在水银尸窟里就该被你这个没良心的坑死了!”
“你是爽了,一万分呐!我还得天天清心寡欲,以防妖毒发作!上次在澄心那,险些要了我的命知不知道?”
怀羽听着她奇奇怪怪的发言,面色不变,道:“你气么?”
琉璃强撑着撩起眼皮看了看他的侧脸,鼻端都是沉沉的草木香气。
她道:“那倒也谈不上,工作上我向来任劳任怨。之所以说出来,主要还是想让你领我个人情。”
“这点上你还是得学我!有什么事别总在心里堵着,这样不好,没在沉默中灭亡,到底还是在沉默中变态了。糟心事人人都有,你得学会自我疏解。疏解不了的可以说出来我帮你疏解。”
怀羽道:“是么?”
“嗯!还有你说话也是太不给人留面子了。这样对你的处境很不好!这方面你就得多学学秉辰,你看看……”
怀羽脸色沉了,将她扔在靠榻之上,道:“喝醉了就睡。”
琉璃从谏如流,道:“是,我是有这个爱唠叨的毛病,我有自知之明。你不说我也正想睡。”
说完,她阖上眼睛,自觉这个地方十分舒适,翻了个身,便不省人事了。
门外有脚步匆匆,一个童稚声音道:“少君?”
怀羽道:“进来。”
那名总角小童脚程极快,怀羽话音刚落,他已经站在了堂中,见琉璃歪在榻上,道:“这个人果然有问题?”
他仔细看了眼水晶壶里几乎还满着的酒,一张稚嫩的脸上显出几分苦口婆心的模样。道:“就算她混进鬼君府,有什么图谋,教训她一顿问清意图也就是了。少君何必给她下毒呢?”
怀羽坐回桌前,道:“没有毒。喝醉了。”
小童眼睛睁大了些,难以置信地道:“两三杯醉成这样?”
“少君可弄清楚她是什么人了?”
怀羽将手搭在那道桂花鱼翅的碗沿上轻轻滑了一下,道:“玄伯,说你的事。”
小童上前两步,站在他身边道:“少君,查清了。清露早年的确在人界诞下过一个骨血,孩子生父是人君敬允南。应该就是他那一窝皇子公主里的一个。”
“我已经派人混进皇宫里,看看有没有当年的老宫人,能提供一些线索的。”
怀羽低头看了眼正在追扑他袍角的小猫,道:“是敬元颖。”
小童顺着他目光发现了那只猫,一把拎起来道:“原来你跑到这来了,阿虞还到处找你呢!”
他将猫抱在怀里,向怀羽道:“少君何以确定?人皇弓、昆仑血,用对了能废除思齐的修为。用错了血,必会将自己陷于险境。”
“如此重要的事,可不能凭空枉猜。”
怀羽点点头。“找机会再试她一试。”
小童道:“再?少君以前莫非试过?你早就知道?”
怀羽见猫浑圆的眼一直盯住着桌面上的鱼翅,单手持了那碗凑过去。小猫瞳孔收缩,弓起身子向前一够。那碗鲜货倏地缩了回去,它被圈在小童怀里,没挣脱。
小童将猫重又抱紧,老气横秋地摇摇头道:“少君,你早知道这事,应该告诉我才是。”
怀羽心情很好的样子,背倚着桌沿,看那只猫着急的模样。道:“我也是刚知道。”
小童对他深信不疑,又道:“少君,鸿蒙馆那里该去还是要去的。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须知井掘九仞,犹为弃井。山亏一篑,遂无成功。”
怀羽眸光微显不耐,道:“知道了。虞婆不是在找猫?”
“噢,对。我这就去。”小童说完又指着琉璃道:“这个人?”
怀羽不语。
他道:“少君要谨记,仁慈怀柔才是正道。即使她来历不明,也不要折磨她。有话好说。”
怀羽摆摆手,他才不再多说,拎着猫告退,又极快地出了门。
怀羽向琉璃注目片刻,听见她又低声说了句什么。好奇心起,走近了俯下身子道:“什么?”
琉璃忽然转身,圈住他的脖颈,凑上去吸了口气,道:“我想起来了,这个味道,是菖蒲。”
怀羽挑了下眉毛,任她圈着没动。
琉璃睁开眼,看见那张脸近在咫尺,轻声道:“这种香料用多了有致幻效果。我不会,出现幻觉了吧?”
怀羽道:“嗯。”
琉璃目光在他脸上流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