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扶荷捏起一块桂花糕,刚咬了一口,就冷不丁听见这话,未经细嚼点心便整个滑入喉咙,两只眼睁的滚圆,也不知是被噎得还是吓得,“咳咳”,咳嗽个不停,眼底浮上一层水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迷雾。
秋月急将茶水递给她,沈扶荷“咕咚,咕咚”喝了几口,这才将喉咙的不适感才压下去,但整个人还处于一种懵懵懂懂的状态之中。
同样赫然的还有周遭一众世家,窃窃私语,议论的嘈杂声像蚊子一般。
“他刚才说什么?”沈扶荷怀疑自己刚才听岔了,蹙着眉复遂询问。
其间,她余光瞥见左边一道黑色身影将起未起,是雁破胥?
他剑眉颦起,眸色深沉如夜,沈扶荷暗恼道:“他这是嫌还不够乱,要捣乱是吗?”
下一刻,雁破胥不知道想到什么,起身的动作顿了一下,神色有些晦暗不清,又坐回原位。
沈扶荷看了几眼,只觉莫名,待他没了动静,这才收回目光望向猎台。
秋月还没来得及回答她的问题,便听见下面有人出声,将众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三哥,你要娶沈小姐,可否问过人家的意愿?若是人家沈小姐不愿意这岂不是弄得大家都尴尬?”
沈扶荷循着声音看了过去,又是一张熟悉的面孔,那人穿着一件鸦青色衣袍,腰间缀着一块简单的白玉佩,面上挂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内敛低调,是豫王陆徜徉。
待看清是谁后,她眼里闪过掠过一丝讥讽。
有些人明明霄壤之别,却偏要东施效颦,当真叫人嫌恶,看似光风霁月,实则表里不一,明明和陆嘉御一样的心思,偏要装出一副淡然气派。
陆徜徉许是感受到沈扶荷的目光,侧过头来看向沈扶荷,眼神之温柔,似有安抚之意。
沈扶荷面上不显心里确是厌恶,冷笑一声,搁这装什么。
当今朝堂之上,除了最近被皇上重视的陈王留在京都监国,便只有眼前这豫王,燕王两位皇子最受重视。
燕王是皇帝第二子,母亲是当今贵妃,出生于家世显赫的裴家,与沈扶荷母亲是姊妹。
若论诗词歌赋,燕王只称得上学疏才浅,就连夏朝最看重的骑射上只算得上勉强,且贵妃宠溺,之前找人助他完成了几个案子,越发叫他不知收敛,性情狂傲,听说手上还出过人命官司。
而豫王是皇帝第五子,母亲是个昭仪,出身不高,位份也不高,在后宫没什么存在感。
倒是他自己本人争气,勤奋好学,渐渐在皇帝出露了脸,母妃也随着他升了位份,听说为了讨皇帝开心,专门练会了皇帝喜欢的字体,会恰到好处地拍马屁,只不过这种心思全放在如何讨好皇帝上,难免叫人觉得功利,若是放在别处早就有一番作为。
两人这些年势均力敌,能打破僵局的人,唯有一个家世相当的夫人。
想来这次贵妃突然邀请她参加,怕就是一个信号,她没听出言外之意,胡乱应答道,便以为她暗许此事,想到这沈扶荷心中有些恼火,神色冷然。
进了皇家,哪能再有什么亲情,有的不过是娘娘和臣子,权衡利弊算计着的一切。
燕王好算计,仗着皇帝的承诺一言九鼎,若是娶了她,那沈家的这份筹码可直接决定胜负,只不过——他就不怕触到皇帝的逆鳞吗?
陆嘉御见豫王出来打岔,心中恼怒,却忍者不悦,面上:“本王倾心与沈小姐已久,却未曾事前告知,倒是本王冒昧了,希望沈小姐不要责怪本王。”
“皇兄,你说这话不就更让沈小姐难做了吗?”
“这话是本王说的不恰当了,本王一会自当会想沈小姐请罪,倒是禹王,这么着急站出来是何缘故?”陆嘉御眸中泛寒,将矛头直指豫王。
陆徜徉当即假以辞色,将这棘手的问题四两拨千斤化解,“沈小姐绰约多姿,在下早就倾慕已久,听闻沈小姐喜狂草,我偶得几本大家的真迹,不知沈小姐可否赏光。”
燕王冷笑一声,面色不虞,将话题又扯到前些日子的事情。
这两人虽表面上看似风平浪静无事发生,但暗下早就挣得如火如荼,一遇到点事便不能使对方如意,两人舌枪唇剑你来我往,势要争个高低。
而当事人之一的沈扶荷懒懒地靠在软垫上,看着这一幕“狗咬狗”,不禁好笑道:“不知道的,还道是我魅力大,叫两位天之骄子为我争风吃醋。”
不过是为了她背后的沈家。
她拢了拢衣襟,将鬓角的散发捋到耳后,站起身来,准备打断这场“表演”,高台之上的九五之尊脸色已然不虞,这场火再烧下去,难免祸及央池,左右两个,她哪个都不想沾染。
她举止自若地行礼道“陛下,臣女粗鄙怎能配得上两位殿下。”
皇帝锐利的眼光扫了过来,那是一双漆黑慑人的眼,带着几分莫测,“可是朕的两个儿子为你这会挣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