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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沙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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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坏了。至于他答应的猜作文题、写“范文”这件事,更像一块石头压在他心里,一直落不了地。热恋中的他,除了记挂自己的心上人,哪儿腾得出时间和精力去做其他事情啊!

他巴不得全天二十四小时都能够看见方红梅。一旦方红梅离开他的视线,他就像失魂落魄一般,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每天,王加根总是第一个来到教室,最后一个离开教室。中午,他也不在宿舍里午休了,常到教室里听英语讲座。晚饭后碗筷一撂,他也会跑到教室去。之所以这样依恋教室,并非他多么爱学习,而是希望在教室里没有其他同学的时候,能够与方红梅单独相处。

每次打开屉斗,他都满怀希望能看到纸条。一旦希望落空,就会特别的伤感和难受,进而开始生气,又怨又恨。

见方红梅坐在教室里,王加根总会产生跑过去与她讲话的冲动,或者盼望她走过来找他讲话。但具体准备讲些什么内容,他又总是没有想好。结果,只好克制住自己,放弃这种打算。

下晚自习后,他们照例会去附小办公室。在那个无比温暖和甜蜜的小房间里,了结他们一整天无穷无尽的相思债。

两人呢喃细语的时候,王加根提到了白大货要他猜作文题和写“范文”的事情。

“星期天快到了呢,你还不抓紧?”方红梅有些着急地说。

“我哪儿知道别人出什么作文题呀?也不想写什么狗屁范文。”王加根满腹委屈地回答。

“可是你答应了大舅呀!答应了别人的事情,你就得有个交待。”方红梅非常认真地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做人必须讲诚信!”

“我是看大舅可怜,才勉强答应的。我不知道该写什么,也不知道如何去写。”王加根愁得快要哭鼻子,噘着嘴巴子,“要我讲诚信?大舅就是一个不讲诚信的人。他对我妈不好,我为什么要帮他呀?”

最后那句话,道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也是他不愿意做这件事情的主要原因。

这些年来,王加根与白大货虽然保持着联系,但彼此之间的关系一直比较微妙。说好吧,怎么也好不起来;想断呢,又下不了断的决心。从王李村到白沙铺,步行得整整一天,坐汽车也得好几个小时,而且不能够直达,必须到花园镇转车。一年上头,他们来往的次数屈指可数。三货去世之后,王加根到白沙铺的次数就更少了。通常情况下,也就是春节时去拜个年。

凭心而论,如果撇开长辈之间的恩怨,在王加根眼里,白大货还是一个蛮不错的人,他和沙桂英组建的那个家也是蛮不错的。虽说他们都是农民身份,干的却不是与土地打交道的事情。一个教书,一个搞印刷,平时穿戴都比较体面。两人爱干净,讲卫生,家里总是搞得清清爽爽的。他们人缘儿也不错。王加根每次到白沙铺,总能看到一些不认识的人在他们家进进出出。有时在他们家打牌,有时在他们家吃饭聊天。据说,这些客人里面还有好多是公社或生产队的干部。

王加根在白沙铺玩的时间最长的一次,是白大货结婚的那年暑假。当时三货还没有去武汉,白素珍也从“三线”回来了,王加根在那栋刚刚建起来的新房子里住了二十多天。

正是在那段日子里,他学会了游泳。不过,学习这门技艺的代价也是惨重的——他差点儿在澴河里淹死。

白沙铺坐落在澴河岸边,是一个依河而建的小镇子。最初的格局就是十字型的两条街道。十字交叉的位置自然是最繁华的,公社的党政机关和一些国营工厂商店主要集中在这里。街道比较狭窄,只能走行人、自行车、独轮车和平板车,不能过汽车。街面全部由石头或石板铺成,好些地方都长有青苔。街道两边多为古朴的木房子,为私人经营的茶馆、牌场、皮影戏院、理发店、铁匠铺、小卖部等铺面。

十字街延伸的尽头分别称之为东门、西门、南门和北门。东门直达澴河岸边。河上还没有修建大桥的时候,这里是摆渡木船停靠的渡口。过往行人要去河对岸,得破费五分钱坐船。这渡口也是镇上居民取水的地方。那些没有在自家院子里打井的人家,都会用系有铁钩或者木钩的扁担挑上两只水桶,沿通往渡口的平缓坡道下到河边,把清澈的河水挑回家里备用。

王加根到白沙铺过暑假的前一年,在渡口上游大约五百米的地方,修建了一座大桥。宽阔的河面上,二十五个水泥浇灌的桥墩一字儿排开,搁着一块块拼接起来的钢筋水泥板。桥面宽五米,光秃秃的,没有护栏。胆小的小孩一般都不敢单独过桥,需要大人陪护。大桥建成后,发生过多起行人或车辆坠河的悲剧。不过,并没有出人命,因为桥面距河面并不高。

白大货家虽不在正街上,但距十字街交汇处很近。王加根每天都会和小伙伴们一起在街上东奔西跑,南征北战。饥肠辘辘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吃白沙旅社卖的油炸饺子。那饺子有巴掌大小,里面包的是红苕粉丝,软乎乎的,滚烫滚烫,比猪肉还香。饺子现炸现卖,只要往墙上开的小窗口塞进去一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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