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
凤冠,一头黑发披散下来,挂在白色内裙外。
李霁的头发很长,散下来时已过腰,整个人都显得懒散了些,坐在床榻边缘,簇菊为她慢慢按摩着肩膀。
钱顺德小步蹭过来,低声试探道:“殿下,许将军...”
李霁打断道:“叫驸马。”
钱顺德心下了然,看来李霁是打算让墨染今日住在这寝宫内了。
钱顺德继续道:“驸马爷今夜是要留宿吗?”
李霁轻轻嗯了一声,兵权还在他手中,太后虎视眈眈的很,她和墨染是演戏,演戏就要演全套,让那些不该觊觎的人打消念头。
“先下去吧。”
钱顺德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走出去,簇菊打了个哈欠,如愿以偿地收回手。
两人走出去,钱顺德关上门后强拉着簇菊蹲在门口,将耳朵贴在了门缝处,朝簇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一个杯子直直的砸在门缝上,瓷器碰到木板发出一声闷响,随后掉落在地,噼里啪啦碎了一地。
钱顺德吓了一跳,里面传来李霁不高不低的声音。
“滚远点儿。”
待二人走远,李霁朝墨染招了招手,而后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床榻。
动作很暧昧,可李霁的心中没有任何引诱的色彩,之前她也是这般招呼繁竹。
墨染有些僵硬地走过去,坐在李霁身边,规规矩矩,两人中间隔了半臂远。
许久才找到时间能问墨染,李霁便直接说道:“崇云殿的那只木灵呢?”四十年前西都沦陷,无人幸免,当初花漓能活下来,这次……
墨染道:“灵韵耗竭,修为散尽。”
李霁打断道:“修为散了再修便是!”
墨染道:“修为可再修,但灵识恐已不在。”
世事并无绝对,李霁刚想继续问,就听到外面钱顺德的声音,“琴姨,这深更半夜的,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翻译一下就是,大晚上的不睡觉,往南诏宫来作什么妖?
琴嬷嬷不慌不急道:“太后念殿下年幼,不懂规矩,特意叫老奴过来指导一下。”
琴嬷嬷是萧皇后身边的宫女,不,现在萧婉儿已经是太后了。
钱顺德心想,这萧太后明显就是让琴嬷嬷过来,给李霁添堵的,“琴姨啊,这洞房花烛夜的,春宵一刻值千金呐,咱们就别进去打扰殿下和驸马爷的好事了。”
琴嬷嬷看着殿内依旧亮着的烛光,“太后懿旨岂敢违背,况且,殿下这不是还没睡下嘛?”说着,便要推开钱顺德往里走。
钱顺德马上拦住,朝里面喊道:“等等等会儿!您容我进去通报一声。”
琴嬷嬷的胳膊比钱顺德的还要粗,丝毫不把眼前的这根干豆芽放在眼里,“通报什么,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
钱顺德急忙改口道:“驸马爷呢!驸马可是常胜大将军,这这这不合适!”
琴嬷嬷继续道:“我这把年纪都能当驸马的娘的,有甚么不合适的!”
屋内,李霁在听到钱顺德第一次叫喊,就猛地将墨染推到在床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声道:“皇后的人。”
墨染好不容易稳下心神,问道:“来做什么?”
李霁与许文舟是太后赐婚,明明是大周最瞩目的一场婚礼,如今因为李珉驾崩,不得不一切从简,庭院里还挂着白色的孝带。
李霁回道:“若你我和睦,便是兵权握在祖母手中。若是你我不和,她便会拉拢你,只效忠李彻。许大将军,何去何从啊?”说明白点,要想彻底摆脱萧家这个对兵权虎视眈眈的狗皮膏药,前者才是首选。
墨染上半身躺在床上,李霁左臂伸直,手掌依旧放在墨染右肩上,细长的黑发从肩后滑落下来,发梢碰到墨染的喜服,微微卷起。
没等来墨染的回答,就听到屋门发出一声闷响。
钱顺德真尽力了,整座南诏宫,除了他和簇菊,无人敢拦琴嬷嬷。而簇菊这个懒鬼,听到了声响都不起来帮忙!肯定蒙着头又睡熟了!
墨染骨节分明的手迅速解开了喜服上的腰带,玉制勾环发出一声清响,李霁还未来得及起身,一个天翻地覆,被墨染压在了身下。凌乱的喜服,一红一白的视觉冲击,无一不在宣告着荒唐的夜晚。
琴嬷嬷和钱顺德均是一愣,钱顺德嘴角抽搐了一下,才道:“哎呀琴姨,都跟你说了,咱这么进来…不合适,再说了,我家殿下冰雪聪明,这事还用教吗?”真不合适,着实不合适,小孩子看了是要长针眼的。
想起萧婉儿的指示,琴嬷嬷清了清喉咙,站直,脸上露出严肃的神情,道:“太后有旨,长公主须为先皇守灵七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