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皇陵
坊间的流言蜚语吗?
李霁眼角的笑意荡然无存,现在根本顾不上什么流言蜚语,说她端着架子也好,说驸马不得宠也罢,她现在唯一在意的,便是西南。
南长城一天天地修建起来,西南王文殊彬果真坐不住了,现在不出兵,日后长城屹立,大周便可稳坐大半江山。
西南有西南涧这条天堑,大周也有南长城这道防线,说白了,天下一分为二,互相制约却又都无可奈何,两地百姓均可安居乐业,无战火之忧。
天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李霁只不过是想办法,将这分分合合的过程降速。
王者渴望天下一统,但能力不足,便只得忍受各方势力雄起,此为分。
羽翼渐渐丰盈,野心和胃口都被养了起来,便忍不住去吞并旁边的领土,此为合。
无能,便分,无德,便合。无论分合,受苦的都是百姓。
在文殊彬看来,这是他攻打大周最后的机会。
西南之前已受重创,现在出兵,是要破釜沉舟了吗?李霁不禁蹙眉,思绪被钱顺德的笑声打断。
“驸马爷!这呢这呢!”
帘子被钱顺德讨好一般地掀开,墨染弯腰走了进来,李霁起的晚,来时便是一个人,顺路将墨染载回宫,也是一时兴起。
李霁淡淡一笑,随后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冷漠的如同隆冬三月,毫无生机。
墨染一上马车便闻到了同南诏宫里一样的熏香,是淡淡的木制香,其中混着丝丝缕缕花香,似是荷花。
南诏宫里有一方小池塘,名叫朝荷池,李霁派人在池塘边建了一处小亭子,起名燕长亭。
听闻燕子与喜鹊一般,迎春照喜,又每每双宿双飞,寓意极佳。愿,美景美人美好,长长久久。
飞燕的屋檐架在红色的木柱上,青砖绕着碧水荷花池,若到了夏日,池水唤凉风,此生无他争。
两人一路无语,墨染奉王命出征,此一去,少则两三月,多则两三年,他要等南长城完全修建好,才能返京。
李彻不过十二岁年纪,而站在他背后的,却是萧靳这个老狐狸,既让墨染出征,便不可能只是让他守住长城。
帝位已保,他们要的是这天下。
去往皇陵的路,多山多谷,道路崎岖又多山石。返程路上,钱顺德一个没留神,拽不紧缰绳,马车猛烈地一晃。
墨染第一反应是护住身旁的李霁,而李霁也反应很快,伸手撑在了面前的木桌上,稳住了身形。
小桌上的茶壶飞起,磕在车壁上,跌落,飞溅的瓷片划伤了李霁微微露出的手腕,血珠渗出。
墨染微微蹙眉,空气中的荷花香味似乎更浓了,而这味道,像是从李霁血液中飘出的。
未来得及多想,一道道黑影便从山头的树丛里飞出,直直地朝马车飞来。
墨染腰间的琉璃盏铮铮作响,“是妖。”
墨染说完,拽起李霁便跳窗离开,现在待在车里,便是作茧自缚,只有出去,他们才能找机会逃脱。
无数道黑影从树丛里窜出,李霁一回头,就看到一张血盆大口近在咫尺。猩红的舌头舔舐着锋利的獠牙,妖兽的面孔看不清,被浓浓的黑雾缠绕,只能看到一双泛着幽绿的双眼,眼白很大,绿色的瞳孔极小。
墨染一个转身,将李霁护在身后,数张符咒飞出,被符咒碰到的妖兽瞬间魂飞魄散。
李霁问道:“什么妖?”
“山妖,道行不深,但数量庞大,此处不宜久留。”墨染说完,拉起李霁继续往远离树丛的方向跑去。
钱顺德哆哆嗦嗦地蜷缩在马车上,见黑雾只追着墨染和李霁跑,捡个空挡,就抱着衣摆跑了。
一边跑还一边念念有词,“殿下,您可得撑住啊,等着奴才我去搬救兵!”
墨染拉着李霁抄小道,一路跑到了一处空旷之地,山妖似是被什么束缚住一般,停在原处,随后怏怏离开。
李霁看着眼前东张西望的山妖,不明所以,问道:“它们出不了这座山?”
墨染点点头,道:“无论是山妖还是山鬼,都无法离开他们生存的山脉,这是契约,也是约束。让我看看你的伤。”
墨染抬起李霁受伤的手腕,低头凑近。淡淡的荷花香盖住了血腥味,鲜红的血色衬得那一截手腕更加纤细白皙。
炽热的呼吸喷洒在李霁的手腕上,白皙的皮肤瞬间染红,李霁有些不舒服,想将手扯回来,却被墨染拽得更紧。
下一秒,李霁杏眸瞪大。
墨染舔了一口她的伤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