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时樱
S市,天空雾蒙蒙。
柏油公路上车辆川流不息,行人步履匆匆,偶尔有穿着制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嬉笑着过去,消失在喧闹的街道尽头。
人群里,舒月溪紧了紧大衣,将自己半张脸都埋进宽大外套领口中,只露出秀挺的鼻梁及精致眉眼。漂亮的双眼也像是被寒冬冻住了灵魂,死一般沉寂。
她跟随人流涌进地铁站,神情紧绷,尽可能避免与陌生人碰触。
头顶上方传来一道机械女音,播报距离地铁到站还有三分钟。
这道声音让她沉寂的眼神终于有了波动,伸手按了按胸口,深呼吸,慢吐气,试图让陡然加速的心跳平复下来。
当这个动作做到第十次时,地铁终于到站。
站在身后等地铁的乘客们迅速围拢过来,不可避免地与她发生肢体接触。
她僵硬地往旁边躲了躲,却又被其他乘客又挤了回来,身体被迫朝着人流方向移动,她的心跳也开始不受控制般跳得越来越急,微凉的手指神经质地轻颤了几下。
她深呼吸,告诉自己没关系,一会儿就好了,试图缓解焦虑不安的情绪。
舒月溪磕磕绊绊进了车厢。
车厢里是另一番拥挤。
她进来的晚,没有找到座位,只能用手扶住栏杆,拘谨地站着。
没关系,挨过半小时就解脱了。
她催眠自己,低头看着鞋尖。
像是要把它看出朵花来。
而当地铁门堪堪要关闭时,一道人影迅速闪进了车厢,带起一阵轻风,恰好就站在舒月溪对面。
一股淡淡的雪松气息迎面扑来,缓慢地钻进舒月溪鼻腔。她凝固的视线从自己的脚尖慢慢往上挪移,停在对面人洗得有些泛白的鞋面上。
视线继续往上移,灰色修身的裤子,膝盖处微微泛着白,看得出来饱经风霜。
生性腼腆的舒月溪没敢继续往上看,只通过下身修长的腿判断对方身形颀长,偏清瘦,其余一概不知。
她的身体下意识想后退,试图与对方拉开距离,却被身后路过的某乘客推挤,身体不自觉往前倾。
双手急忙握住栏杆稳住身形,左手掌就这样盖住对面年轻男人的手,立刻像是被烫到一般松开。
“抱、抱歉。”舒月溪道歉,抬头看向男人,视线就这样不经意落进一双如黑曜石一般的眼眸中。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滴水落入秦承耳朵中,令他忍不住动了动耳朵,回答:“没事。”他并未放在心上。
地铁缓缓启动,周围满是乘客,他们或站或坐,姿态不一,不时小声交谈声。有人用手机播放音乐,悠扬悦耳的歌声在车厢中响起。
此刻,这些都变成了背景板块,唯独秦承的身影落在舒月溪眼中,形象愈发清晰。
他身量颀长,肩宽窄臀,穿着灰色毛衣,身板并没有挺直,而是漫不经心地站着,漆黑犹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都写着散漫。
明明衣着普通,看着却像是比其他人更挺拔。
年轻英俊的面容令人过目难忘。
舒月溪不禁多看了两眼,小心翼翼地、缓缓地垂下了头。
地铁到下一站,涌进来更多乘客,空间变得越来越小,她与秦承之间的距离被迫拉近,身体不可避免地贴在一起。
她尴尬得无地自容,头埋得越来越低,想挤开人群逃跑,身体却动弹不得。万分后悔自己不该为了省打车费而跑来挤地铁。
就在这时,她感到有什么东西贴在自己大腿上。
舒月溪今天穿着长且薄的裤子,感受到贴着自己的东西带着温热的触感,感觉像是其他乘客的手。
原以为只是不经意间的碰触,但接下来,她明显感受到恶意。
她脸色“唰”一下变得惨白。
一些晦暗的、令人作呕的记忆一下子冲进脑中,她身体冰凉,开始颤抖起来。
想大叫,想狠狠甩开那只手,但恐惧却让她无法动弹。
犹如小时候那般,只要一反抗,引来的只会是刺耳的谩骂和铺天盖地的毒打。
舒月溪大脑轰鸣,白着脸往身后看去,发现一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紧贴着自己站着。
对方长着一张温吞的脸,但右手掌却还放在她的臀部。
她鼓起勇气试图用凶恶的眼神吓退对方,却不知自己发红的眼圈、隐忍痛苦的表情却只是让西装男更觉兴奋,对方甚至露出恶心的微笑。
舒月溪差点被气哭,她转过头,握住栏杆的手不自觉颤抖着,死死咬住嘴唇,艰难忍受着胃里泛起的恶心。
理智告诉她这样下去不行,沉默可能只会换来对方更加肆无忌惮的侵犯,她必须做点什么阻止对方。
好可怕。
好恶心。
周围的一切都令她感到厌恶。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