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完)

戎州大学离大门不远的花廊里月季开得正艳丽，大红的月季攀缘着栏杆，碧绿的叶子尽情生长，雨水淅淅沥沥，把世界擦得更亮了。迷蒙烟雨中，黑色雨伞下，有两人正在话别。

“学长，这次多谢你给的那份参考文件了。不然这个项目，可真是找不到思路呢。”

偏中性的声音。

视野拉近，是一个披着长发的女人。她的妆容精致，发尾打着漂亮的梨花卷。说话时红唇一张一合，很有女人魅力。

“徐玉，和我就不用客气了。再说，事情办成还不是你有能力吗？你这样捧我，我都快臊得脸红了。”

男声清澈如水，话里带着温和的笑意。

男人戴一副半框黑色眼镜，文质彬彬。皮鞋乌黑发亮，西装裤笔挺贴合，腿长臀翘，肩阔腰细。

沈卓沿穿着基础款的白色衬衫，搭配一条低调的高奢领带，最外面是一件齐整的黑色风衣，手上抱着几个文件夹，儒雅翩翩。

“你下午回宜安？”

“嗯。回去收拾一下必要的东西，把我姐接来戎州住。”

皮鞋和高跟鞋的声音踏在青石板阶上，不知不觉就到了门口。

“真羡慕你们啊，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我以后要是在戎州混不下去了，就回宜安，去大学里面当个辅导员也行。”

“徐玉，你的头发。”

“怎么了？”

她抬眸，眼睛水灵灵的，像蓝色的泉水。风轻轻吹起她鬓角碎发，耳朵上的紫色耳钉亮晶晶的，散发碎光。

沈松言弯了嘴角。“很漂亮。”

“……”

徐玉心跳突然漏了一拍，在安静的雨声里，她感受到了一种另样的情绪。

这种感情如同四月份到了，满树的桃花难以抵挡自然规律，满树桃花齐放。

飞机起飞前，徐玉还在同徐莲聊天，对方突然发过来照片。

最最最亲爱的姐姐：我在床下这本书里翻到了一封信。莫垣是谁啊？小伙子还蛮浪漫的。

第一张图片是那本《春风沉醉的晚上》，她一下回想起两只不同肤色的手同握一本书的画面。

心突然怦然。

徐玉已经26岁了，那段高中岁月已然很远很远，突然看到旧物，如同晒到阳光一样熨帖。

莫垣，是那个极其符合白月光定义的少年。她都好久没见过这个名字了，突然回想，心一瞬暖了。嘴角带起笑意，怀念那段高中岁月，以及岁月中那永远发光的少年。

徐玉顺应潮流偷偷喜欢莫垣时难过的想，那么多女孩喜欢他，也不知道谁能和莫垣在一起，大抵是个极其温柔的女孩了吧。

大学期间她还猜测过，莫垣应该高中毕业后出国留学了，所以杳无音信。

第二，三张图片竟然是信。

熟悉的文字映入眼帘，它们端正又格外漂亮，足见少年在这封信中花了许多心思。

徐玉，见字如晤：

你好，我是莫垣。

说来笑话，我踌躇了良久，这份信怎么样开头才显得不做作不呆板。最后还是决定要第一稿了。

虽还觉得纸短情长，词难达意，难尽万一。希望这份信能展露千分之一的真挚。

徐玉同学。首先，我要诚实地告诉你，我是单亲家庭，记事起妈妈就不在了，爸爸也很忙，我基本是一个人长大的。所以，我可能会很没有安全感。（缺点）

如果我有幸成为你的男朋友，我会格外努力，不让你受苦。

读到这，你大抵明白了，这其实是一封申请书。

我真挚地请求，请求能够成为你的男朋友。

徐玉同学，我猜猜啊，你现在的情绪是惊讶吗？为什么呢？想不到我喜欢你三年了吗？

你猜猜我什么时候喜欢你的？

20＊3年8月1日，我见到你的第一天。你站在窗台边，阳光照得你的脸格外温暖，你看着我和陈卓衡瞪大了眼睛，表情又呆又可爱。我对你的视线感到紧张了，我就知道自己心动了。

徐玉，你身上有种难言的朝气，我真的很难忍住对你不心动。

徐玉。即使你拒绝我，我也希望你永远纯粹美好快乐。

我是个绝望的人/是没有回声的话语/丧失一切/又拥有一切/最后的缆绳/我最后的祈望为你咿呀而歌/在我这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的玫瑰

聂达鲁的情诗，我从前读只觉得他把爱情写得太过浓烈，浓烈得好似日落黄昏，灵魂相拥，因爱而热烈灼烧；现在却觉得他写得还是收敛了，在我贫瘠之地，你应是唯一的红玫瑰。

临颖神驰，书不成字，纸短情长，伏惟珍重。

她看向窗外，停机场空旷渺远，曦光照着极远处一角碧绿的夏草。

“真孩子气的信……”

徐玉长长舒出一口气，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