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自蓐收他们进山之后，皓翎突遇百年未遇之大风雪，大雪封山已有三日。安全起见，未进山的纷纷搬出营帐，住到了镇上顶好的客栈，阿念也不例外。

客栈里烧着上佳的银丝碳，一派融融暖意，可阿念寝食难安。开始她还能装作若无其事，跟小姐妹们玩玩叶子牌，之后便是实打实地食不知味了。

尽管理智告诉她以蓐收的身手应当不会有事，且若他真遇险境力有不逮，以她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修为，去了也只有上赶着添菜的份儿。但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她既知晓他而今处境堪忧，断没有袖手旁观的道理。

何况她并非没有胜算。单凭皓翎二王姬的身份，她就有励精图治的父王为她撑腰，欲加害于她的得先掂量掂量能否承受得住父王的雷霆之怒，还有诸多可遇而不可求、功效仙品的天材地宝，许能解他燃眉之急也未可知。

她本就不是拖泥带水的性子，知晓姑姑姑父他们定不会允准，入夜后便跟海棠一同做了男子装扮偷溜进山，她也不是第一回离家出走了，这回更是轻车熟路。至于路上遇到同样以男子装扮只身行走的宛如，便是意外也不意外了。

不知是幸或不幸，她们一进山就遇到了雪狼群，都或多或挂了彩，危在旦夕之时，却也引来外出狩猎的羲和彦出手相救，也算是因祸得福。

这样一来，宛如想确认安全的人便亲眼见到，考虑到你三人的战力有限，加之海棠为了保护她和宛如伤势重些，而羲和彦近日居住的山洞是个安全地界。你们四人商量过后，决定宛如和海棠待在山洞彼此照拂，阿念留下的天才地宝和羲和彦这些日猎得的吃食足以让她们等到后续救援到来，而战力最高的羲和彦则陪着阿念一同去寻蓐收。

寻蓐收的路上，彦与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

“有王姬这般亲历亲为着关心，是蓐收之幸！”

“礼尚往来罢了，他这些年也对我多有照拂。”

“既是相伴日久，殿下同蓐收很是亲近？”

“算是吧，他毕竟也是父王亲收的大弟子，平日低头不见抬头见习惯了。”

“别误会，我们是谁也不服谁、打打嘴仗，那种温情脉脉的，跟我们没关系。”不忘撇清关系，同旁人可能产生的旖旎之思断个彻底，却更显此地无银三百两。

“蓐收向来不苟言笑、治下军纪严明，殿下所言之事，我们倒是无缘得见。”

“倒也不必？难不成你还有这等癖好？”她看向彦的眼中不乏怀疑。

还有人喜欢被阴阳怪气？阿念表示不能理解。

“比起蓐收，在下更感兴趣殿下待人以诚的真性情。”语气真诚，不似作伪。

看看四周，摆摆手，“此处只你我二人，倒也不必这般恭维。”

她竟不知自己还有这般的好风评。该说不愧是公子榜行二吗？他连谄媚之语都是确有其事的真挚，甚至还有理有据。

“并非恭维，撇开舍妹近日来对殿下多有赞语不说，单说冬猎首日殿下为在下的赐福，便有着临危不惧的冷静与临危受命的担当。”

“彦公子过誉了，不过是桩典礼的插曲，当不得殿下这般赞誉。”

好歹也跟着蓐收耳濡目染了这么多年，虚与委蛇的客套她也学了不少，只是平日不常用罢了，现下却是用上了。

并不多做纠结，顺着她的话说道，“退回日常也无不可。当日在倚华楼，殿下愿为艺伶发声，何尝不是爱憎分明、不以门第高低论之的平等与慈悲？”

“可我并未真正站到前去，我犹豫了。”她实话实说，并不居功。

“殿下之所以犹豫，不是因着家妹的劝解吗？这正说明殿下并非逞一时意气，能虚心纳下，汲取忠谏。”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为什么？”她歪了歪脑袋，露出真心实意的困惑。

“旁人口中我应是岌岌无名，就算有，也应当是娇纵蛮横的恶名。而你我之前不过见过两面，说是萍水相逢也不为过。”

“这世道多得是三人成虎、积毁销骨，在下只信亲眼所见、亲身所感。而我的感受告诉我，殿下是至纯至信。”

“何况我相信蓐收一心追随的，定不会是恶人。”他一脸笃定。

她带上几分愕然，“他……他也是肩上责任使然，做不得数的。”

是了，无论是因着父王作为他师傅的授意，还是出于他二人之间的血脉联系，蓐收都不可能将她弃之不顾。尽管不愿承认，但她的确是他避无可避的包袱。

“殿下为何忘记了在下的前半句？”他带着笑意将她揽回神。

头次被人这般直白地表达欣赏，她如同一戳就漏的纸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