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章
将方才公文丢到他眼前。
“胡主簿,认识这个么?”
胡舟捡起,封底四角已经起了毛边,纸张泛黄,翻到正面来看诉状,登时冷汗直下。
他怎么会不知道。
被各色人等告知压三个月,到期之后又压三个月,永远放在一堆公文最底下,前任内史紧急告病的理由:贱民吴贞姬诉方荣,逼良为娼。
方荣是本地最大商贾,扬州刺史都要专程见一见的大户,背后更有吴郡陆氏撑腰。
吴贞姬却是五年前受父亲案子牵连,男斩首,女作贱奴,无人在意。
真断案,就吴贞姬呈上的东西,证据不足。
若展开调查,一定会处处碰壁。
没人乐意接这烫手山芋,不见好处,空惹一身骚。
这小谢公子,新官上任三把火,怎么就烧在了这里。
胡舟找好措辞正要开口劝道,谢安开口,更将他要说的堵在喉咙眼。
“听闻胡主簿最近宅院落成,修筑耗费几万银,不日即将乔迁……但据我所知,按照主簿的银俸计量,好像需得胡主簿不吃不喝劳作一千年,才买得起那地契,更别修筑宅院。”
胡舟握着公文的手登时开始颤抖,谢安好似阎罗一般,终于从桌边站起,在他身边绕过一圈,话头也像看不见的锁链,将他束在原地,无法动弹。
“我呢,其实也不想管。
“但是陆壬昨日的招待,我,非常,非常,不喜欢。
“在你还有资格站在我面前侃侃而谈的时候,做笔交易吧。
“陆壬什么时候下狱,你什么时候升官。”
一只手搭在胡舟肩膀,胡舟下意识望去,青年的眼睛恍若深渊,要将纳入其中的猎物溺毙。
更有若鬼低语,扑面而来。
“你孙女胡琛,都两岁了,真是恭喜。
“琛,珍宝也。
“但没道理只有你家的女儿是珍宝,别人家的女儿是敝履罢。
“做人啊,得讲讲良心呢。”
意志被青年牢牢钳制之中,外头更由远及近,变得喧闹。
小吏喊道:“报内史大人,犯人已经捉拿。”
利诱,威逼,尽是明谋。
三十年沉浮竟于今日皆变无用功。
胡舟词穷之际,茫然望向面前青年,在那好整以暇的视线当中,吐字虚若飘鸿。
“下官……愿为大人分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