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出

刘姝将三日后的宴席筹备问了个遍，歇下不过片刻，文茵将茶水茶点奉上，陪她一起遥望花园景致。没说上几句，就见几只团雀从树上飞起，跑出院墙，受惊似的。

“夫人！夫人！”

叫嚷从墙那边传来，听到是下朝归来的谢安，刘姝同文茵对视一眼笑开，起身的功夫便看到男人提着官服下摆，一溜烟小跑进来。见到她喜上眉梢不过片刻，立刻想到什么似的眉头紧蹙道：“夫人救我。”

刘姝登时笑起来：她如今六十一，连孙女都快抱不动了，怎么救他。

饶是如此，还是应道：“怎么了？”

谢安委委屈屈扁起嘴，百般嫌弃朝来路瞧一眼：“有脏东西跟着，夫人保护我，我先回屋换衣服了！”

接着飞快地蹿去后院，没影了。

刘姝好笑地看着男人落荒而逃，心里也不禁犯起嘀咕：什么脏东西能跟着他下朝，还能追到谢府后院来。沿着花园小径走出花园，在前堂才瞧见谢安口中的脏东西：谢安立了朝堂事不进家门的规矩，而此刻谢玄谢琰各着副手坐在前堂，神情一筹莫展。

刘姝立刻明白，他们为何而来。

如今谢安身上的名头，多得有些数不过来。

桓温去世后两个月，升尚书仆射，总领吏部事物，加后将军。过几年，总领中书事务，兼任扬州刺史。

光上朝不算，还得帮褚蒜子教养幼帝，所以司马曜亲政后，又升中书监、录尚书事，还想给他骠骑将军的头衔，被谢安坚决推辞了。

对于这一点，谢安在外谦恭，在家牢骚个没完。

刘姝调侃他：“骠骑将军一职可是为霍去病创立的，位列三公。夫君有什么不高兴的？”

谢安神情堪称晦气：“与霍去病齐名还算殊荣一桩，可最近受封骠骑将军的是司马懿。”

刘姝不禁哈哈大笑：“你怕他连夜把你带走？”

谢安眯着眼睛道：“若司马懿真有在天之灵，该带走的另有其人，我排不上号。”

然后，又几年，苻坚一举夺得桓温打下的益州。

朝中无人可用，所有殊荣系谢安一身，堪比泰山压顶。

加司徒，后军文武官员都配高级府邸，谢安辞让不收。于是加假节，都督扬、豫、徐、兖、青五州及幽州燕国诸军事，总管长江下游军事。

苻坚派长子苻丕率兵七万攻襄阳，朱序死守一年，因属下叛敌城破被俘。苻坚又派彭超围攻彭城，谢安在建康布防，令谢玄率五万北府兵，自扬州起兵应敌。谢玄四战四胜，全歼秦军，彭超退兵回长江以北。

因选人得当、护国有功，再拜谢安为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封建昌县公。

如今，太元八年。刚过完年，北边便开始抽调人手，成年男子每十选一征召入伍，拜羽林郎。

苻坚拥兵百万，号称投鞭断流，志在吞灭东晋，统一天下。

建康朝野震动。

唯独谢安，每日照常上朝下朝，没事人一样。

只是某天回家，乐呵呵对刘姝说：“又有人要给我送宅邸了。”

刘姝直纳闷：“啊？司马曜还要给你封官啊？没什么可封的了吧？”

谢安一本正经道：“不是司马曜，是北边那个。苻坚说了，等他打赢，任司马曜为尚书左仆射，任我为吏部尚书，任桓冲做侍中。长安宅邸都替我们修好了，就等着把我们打包入住呢。”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

刘姝擦着眼角：“古人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顺。苻坚今年四十五，还是年轻了。”

谢安深以为然：“王猛才走了几年？男人太花心可不好。”

八月，军报言，苻融大军进抵寿阳西北的颍口，谢安便又有了新职务：征讨大都督。

但谢安需坐镇建康，于是另派时任尚书仆射的五弟谢石，以征虏将军假节为征讨大都督，开赴前线，时任徐兖二州刺史谢玄为前锋都督，时任尚书左仆射谢琰为辅国将军。

除龙骧将军胡彬先领五千水军先行增援寿阳外，其他人开拔在即，只等谢安一声号令了。

凝视儿子侄子身影，刘姝不免感慨，明明他们幼时学语记忆仍在脑海，须臾间，都是当爹的人了。

谢琰先瞧见刘姝，一扫肃穆，起身笑盈盈问候道：“母亲。”

谢玄随之起身，对刘姝拜道：“三婶。”

身遭跟从皆着官服，听到拜会一并拱手道：“刘夫人。”

刘姝忙摆手：“来即是客，不用如此多礼。不过今日来，是有什么事么？”

诸人互相看看，还是谢玄先开了口：“三婶。其实北边……”

刘姝接话：“其实北边囤兵三处，益州、襄阳、扬州。西线益州失守，中线荆楚由桓冲主力负责，东线扬州是谢家负责。你想说什么？”

见一位妇人对局势了如指掌，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