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 章
,若不称职就去秘书监寻个闲差,但婚事不变。日子定在九月,记得回来玩。”
说时语气平静,刘姝却打心底涌起一丝难过,屡屡抚着司马南弟的手背,期望能安慰一分似的。
司马南弟笑着反安慰她:“文才不文才先不说,其实真长人还不错。”
刘姝好奇问:“怎么说?”
“我最初与他相识,是我在桥边买东西,被人讹钱。他本来经过我身边,不想多管闲事,走出几步又良心发现似的,倒退回我身边,跟那群无赖说理一堆。无赖不讲道理,他又要护着我,又不能回头,于是平白挨了顿打……”
思及往事,司马南弟忍俊不禁,眼神也随之明亮起来:“一个男人,又要逞英雄护着我,又在挨打不回头,很莫名其妙吧,那钱我给他当医药费了。却没想到再见面,是我想见你,而开门的是他。
“我本该是端起架子的跋扈公主,他本该是文会上引人敬仰的才子,初见重逢都瞧不到彼此风光,尽是狼狈。即便如此,印象都还不差,甚至越来越好。缘分二字,实在很难说。”
刘姝却想起那个夜黑风高的晚上,二人对视间,俱是笑开。
这头刘姝说着体己话,那头一众礼堆在谢府,谢安已经分不清那些是皇帝亲赏,那些是文武百官贺的。终于将众宾客各自请到位置,一抬头月上柳梢,却是吉时已到,该去刘府迎亲了。
身披白色婚服骑骏马于前,黑漆婚车随,丝竹管弦随行两侧,伴随夹道众人祝福之声,从谢府到刘府,竟像只一眨眼的功夫。
翻身下马,与黑服礼官拜过,禀报声便步步入内。
“新君到。”
传颂到最后一声,他的妻子就会从家中缓缓走出,乘上他的车架,跟他回家。
视线从刘府后院转到门前,又看向马和车驾。
比起喜悦,或许紧张更多。
谢安低头笑意愈浓,是自嘲,也是满足。心底又道,期盼已久的日子,可别再出任何岔子了。
“新妇移驾——”
礼官话音刚至,穿着纯白吉服,手执金绣团扇的人,便在文茵和司马南地拥护下款款步出。
许是黄昏,天色朦朦,烛火晃荡,乐师分明在奏,却没有丝毫入耳。
此情此景,竟如梦似幻。谢安望着,失语失神。
直到刘姝在车驾上坐好,裙摆也被规制周整,礼官以目示意他上马,这才脱口而出一句确认:“小姝。”
伴着围观者的笑闹,刘姝也笑了似的,笃定道:“嗯。”
男人这才松口气似的笑出来,翻身上马,随礼官“启行”的吩咐,伴着乐声缓缓前行。
乌衣巷谢府,新人入府。
二人就着礼官指令缓缓步入大门,行至前堂,刘姝的团扇才被礼官结果,取而代之的是文茵和秉文奉上的金盆,双手沐过,水便洒在院中,前尘已定,此后新生。
也只有居于堂中,刘姝才能看到婚宴全貌:谢裒伴庄彤坐东,母亲与哥哥居西,宾客分别坐在不同桌席间,纵使刘家在建康并无亲缘,还是有王濛这些朋友撑着场面。
视线掠过,母亲兄长祝福的眼眸,或是谢裒庄彤骄傲的神采。回视桌对面的人,更是始终含笑凝视的喜悦。
有一瞬间,想把此刻变成永远。
随礼官抬手,刘姝随谢安举筷,菜色入喉,一抿即化。
酳酒指令下达,举起最左金樽,二人举杯一礼,一饮而尽。
再进食,再举金樽,再酳酒。
三进食,三举玉樽,合卺。
“夫妇交拜!”
二人收起笑意,彼此凝视,再亲朋好友见证下,深深拜下,起身时,又是一声礼官唤。
“大婚礼成,开宴!”
随礼官宣,早已候在两旁的数十位乐师起奏,夹在袅袅乐声之间,是谢裒庄彤笑着拜向任筱刘惔,口中道:“多谢。”
任筱也是郑重拜道:“多谢。”
谢安还要在前堂随父母宴宾客,刘姝随礼官引进婚房。
依然是熟悉线路,饶是经过庄彤介绍,知晓后院是若干院子打通,刘姝担心过片刻,圆房私密之事会不会叫人听到。可真进了后院才发觉,这院落比宜城的家大不知多少:出入多时的书房,仅在东院占极小地方。
顺着曲径到头,转弯叫人眼前一亮:亭台楼阁倒映偌大池水中,荷叶碧绿掩映其下锦鲤跃迁,奇石层叠寓居院落一角,石桥曲折蜿蜒,红彤灯笼从回廊连到天边,在脊角高悬处与月色争辉。
而穿过池塘,尽头宽敞透亮,处处喜色装潢的屋子,正是谢安居所。
礼官将刘姝送到新房,叮嘱圆房之礼注意事项,与仆从皆尽退出,留文茵在门外侍候。
终于清静,端一天礼节精神早已疲惫,刘姝长吐一口气,伸展身子骨,倍感放松时,忽然觉得腹痛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