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公主

第二日朝会后，华阳在太微殿书房单独接见了刚若，胡天海地地聊了半天，从当年的九龙山之谊聊到军中乐舞。刚若一开始还不适应她大长公主的身份，后来几杯黄酒下肚，渐渐地也放松开来。

“汗王这些年，一直思念你。”刚若说。

慕容至那疯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中对华阳的又爱又恨。

华阳小心地套话：“思念我？我听闻他身边姬妾不少，甚至把我那十四姐都给纳了。他要娶我，难不成是想试试齐人之福么？”

刚若道：“大汗是因为思念你，才将你姐姐当成替身。你姐姐也正是有几分像你，才成了目前最受宠的姬妾。但是你若是回去，任谁的不能替代你的位置。”

华阳听着他的话，心里一阵恶心。他管这叫做情深？可别侮辱人了。

她抿着茶，眉间蹙起：“我看贵国大汗不过是瞧中了我大长公主的身份，恰好我又与他有过那么一段旧事，所以才觉得，娶我回去易如反掌。只是我又不是琵琶伎十五娘，也不认为他对我有什么大恩。”

听她说得绝情，刚若又道：“但是汗王给出的条件，相信大长主不会不心动？”

华阳点点头：“你们大汗确实很了解我。提出的条件实在是让我不能拒绝。一个公主换两位皇帝，这买卖不亏。”

刚若见她似乎有所松动，准备加把劲：“正是如此。你与大汗又有旧情，嫁过去便是大阏氏。两国从此交好，不再起纷争。”

旧你阿娘的情。华阳忍着把茶杯砸在刚若脸上的冲动，沉默下来。

刚若好整以暇看着她。

似乎考虑了良久，刚若都灌了三杯茶下去，华阳才长舒一口气：“既如此，这婚约便订下吧。业国这里好歹是公主出嫁，需要准备的礼节繁多。贵国若是有诚意，按照我们的习俗，将三书六礼备下。我会着礼部列好清单的。”

刚若闻言一喜，起身拜辞。

接着华阳宣了宗正寺卿。

递到手里的，是早就打探清楚的清源郡主的庚帖。

清源郡主，是晋王的长女，他的心上宠。当年还是晋安郡王的时候，他便大肆修建临安宅，欲把它当做女儿婚后的府邸。这清源郡主虽然是旁支宗女，过得比大明宫好些庶出公主还好。

定都建邺之后，晋王把女儿留在了临安，但华阳知道，晋王敛财无数，大多通过燕临渠运往曾经的晋安王府，就是给他这个女儿的。

父母之爱子，为其计深远。听闻晋王妃早就在给郡主相看夫郎。在他们夫妻眼中，清源郡主只怕比她这个大长公主还要尊贵。也不知道她看中了哪家。

不过直到现在都没来她面前过一眼，只怕是还未定下。那可别怪她先下手为强了。

她通知宗正寺，快年节了，让还在临安的几个宗室来建邺相聚。

晋王只当是华阳已经许婚，并未对她这次的行动有所防备。直到华阳点名要清源郡主上章华台觐见时，他和王妃才尝出些不对味来。

王妃将清源送进章华台，却被宫门监拦住：“今儿个大长主只召见了郡主。王妃娘娘请先等等吧。”

晋王妃浑身一凛，看了看女儿，厉声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

清源郡主却拍了拍母亲的手：“阿娘，大长主又不会吃了我。她既然召见我，必然有召见我的道理。您且在这儿等一会儿，女儿很快就回来了。”

不久，许娴儿领着清源郡主上了章华台。

华阳看着眼前的小女孩，她十五岁，刚刚及笄，瞧着和她当年是那么相似。

她拍了拍身边的座位让清源坐下，清源上前了一步，坐是坐了，但紧张的背脊出卖了她心中的防备。

“你阿耶很心疼你。”华阳笑着说道。

清源郡主浑身一凛。她今天的一身装束是晋王太妃一手操办，很合郡主的礼制。然而比起华阳现下素净的打扮，还是过于奢靡了。

摄政的大长公主只着荆钗布裙，她一个小小清源郡主怎能穿得如此华丽呢？

“阿耶只是不想让臣女失了礼数。”她垂着眼回答。

“自然了，”华阳散漫地翻着眼前的国书，“当父母的，哪有不心疼儿女的呢？你阿耶心里，你就是最珍贵的宝物，他自然是想尽办法寻得世上最好的东西来与你相配。”

清源闻言，立刻起身，噗通跪了下去：“大长主，阿耶虽然心疼臣女，却也知道君臣尊卑的道理，绝无逾越之举。”

华阳轻笑出声：“这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们父女。只是瞧着你阿耶同你，不由得想起了我阿耶同我。”

清源低着头战战兢兢不敢言。她已经从晋王那里听说了燕国要用公主去换回两位太上皇的事情，听着华阳翻阅国书的声音，她的心一点一点沉了下去。

她已经懂了华阳的意思。

在华阳再次开口前，她抢先答道：“阿耶对臣女的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