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别的曲子
。”
我妈在门外吼道:“唐果,你个小兔崽子,连你也背叛我。我不活了,我,我死给你们看……。”
那是一个堪称恐怖的夜晚,我生无可恋的抱着唐果坐在板凳上等待暴风雨的消失,每分每秒都无比煎熬。整整等了两个小时,我们都不敢胡乱动弹,待我妈终于折腾到精疲力竭,丢下一句:“唐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嫁给你爸,后悔有你这么个女儿。”
紧接着一道利器刺破门框,我循声望去,惊愕的发现,那把排骨刀正正穿透铁桦木门,深深镶嵌在上面,半晌再没动静。
我妈这一刀用了十成的力气,也泄掉了她心头的急火。
退一步海阔天空,我庆幸刚才没有出门与她较量,否则稍有不慎便是个你死我活的场面。
良久,唐果哇一声大哭起来,边哭边难为情说:“我,我要去换条裤子……。”
我摸了摸腿上被他坐过的地方,湿漉漉一片,淡定道:“不丢脸,没什么事。”
那天晚上深受心灵荼毒,外面七零八落,一片狼藉。
我们三人谁也没心情吃饭,但唐果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我深知不能意气用事,既然没口福吃到排骨,吃碗阳春面也是一种幸福。
深夜里偷偷摸摸给唐果煮了面吃,看他狼吞虎咽吃完后含泪睡去。我将碗筷送去厨房,经过我妈房间时听见她沉重的叹息声。
我在门外站了许久,想进去与她聊聊,犹豫再犹豫,最终打消念头,蹲下身收拾残局。
我从摔碎的物件中找出一套全家福照片,那还是初中时期,家庭矛盾尚且没有这么激烈的时候,有一回学校组织家庭郊游,拍下的唯一一组同框照片。
我妈穿一袭碎花裙子,脸上花了淡淡的妆容,左手牵着我,头靠在我爸肩窝,笑的如花似玉。
我爸则浑身僵直,目无焦距,面对镜头没有任何情绪,像定格在时间框里的一具木偶。
我一直知道,我妈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她当年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嫁给我爸,婚后却从来没有体会过幸福。她不懂怎样经营婚姻,只能将自己的人生活成悲剧。
如今这套唯一的全家福被她摔在地上,刀片划的面目全非,也预示着这个家庭彻底破碎。
我叹口气,如果她这些年不逼着我去相亲,我十分愿意与她一起维护这个家庭的温度。
只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我与她很难再和平相处,与其相看两生厌,见面争如不见。
伸手将残缺的照片收起来,放在信封里。
坐在夜灯下,思如潮水。
想记录些什么,执笔却觉得心里空洞。
这些年,我连做首曲子都找不到任何灵感。
学生时期积极奋进的那股子勇气早就消失殆尽。
生活里仿佛缺失了什么,得过且过,唯一的心机便是与我妈斗智斗勇,想到真要带唐果离开,我又该何去何从?
脑海里浮起白天听到的那首曲子,自然而然想到那个将我从水里救上来的Sunny。我心中一动,打开电脑,在网站上查询关于《消弭》的创作者。
原以为这样触人心扉的乐曲,应是某个知名作曲家的经典名作,但结果很令人意外,创作者竟是个十八岁的小姑娘—无名氏。
在她早期的社交账号里,仅留下一句话:你是我生命里,昙花一现的奇迹。
那样欢快愉悦的节奏,弹的却是首关于离别的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