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回廊·6
间里,几乎是度秒如年地等着,心里满是愤懑,可又觉察出来自己的确不足以和刚才那位女佣口中的“几位大人”相提并论。那位凯瑟琳夫人似乎完全不把这次的会面放在眼里,想到这里,我虽然觉得被轻视,可却徒生出一种轻松的感觉。
我站起身来,瞥了一眼装在精致瓷杯里的茶水,来到了窗前。引入眼帘的是两颗遮天蔽日的榆树,茂盛的枝叶刚好为主宅侧边提供了阴凉,而榆树后面后面就是一片巨大的草坪。果真有两匹马奔跑在草坪上,旁边还有一只奔跑的白色猎犬。看来我刚才听到的声音并错觉。
突然,我想到了一个人,那天晚上我见到的德维特会在那儿吗?怀抱着这个想法,我紧紧盯着远处的两匹马。
榆树枝叶遮挡着视线,那两匹马就像穿梭在阴影里一般断断续续出现在我的视线中,可我却看不清他们的脸和身材,更别说辨认出来哪一个才是德维特了。
我守在窗边看出了神,竟然半天都没有挪动一步,只觉得心跳得焦急又厉害。直到我觉察除了门口的脚步声。我连忙回到了座位上。
一位女佣推门进来,与刚才接待我的那两名全然不同,我从她整身的装束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一位贴身女佣。
“兰纳特小姐您好,夫人已经在等您了,请您跟随我来。”
那名贴身女佣模样打扮的人领我进入了主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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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最终见到凯瑟琳的时候,她正坐在主厅中央宽大的沙发上吸一支烟,翻阅着一堆文件,周身烟雾淡淡萦绕。她听闻女佣通传的声音后才望向我这边,然而什么也没说,只是挥了挥手,佣人就顺从的站到一旁。
我缓缓向她走去,鞋跟敲击在地砖上的声音空空回荡在整个主厅,连同她身边那逐渐舒展蔓延的烟雾一起,也无法填补整间空旷昏暗屋子的十分之一。
这就是令我苦等的人,是我舞会那晚遥遥望着的人:她纤细的身躯就像吐出的白烟一般,柔若无骨地贴在沙发上,她却在烟雾缭绕与沉沉的香水味的衬托下,散发着一股沉闷强烈的气息。
半晌,她抬眼看了我,“克里斯·兰纳特小姐,这是你的名字,对吧?”
“是的,夫人。”
“很好,请坐下吧。”
不知道为何,我忽然想起了那句话:“凯瑟琳夫人是一个戒备心很强的人,不喜欢别人别有用心地去接近她。”我连忙向她问好,而她却只是轻描淡写地回答着我,那股缥缈从容的态度我竟一时分辨不出来是源于轻蔑还是源于本性的沉静。
我细细打量着她:她身着一袭修身的墨绿色丝绒长裙,裙边却开着长长的分叉,露出黑色的丝袜直到大腿,将她完美的身材显露无疑。头上戴的帽子也是暗色的,连同暗色的网纱覆在脸上,遮住了半边脸,但即使如此,也能透过网纱看到她若隐若现的绿色眼睛里闪着鄙夷的光,像是深夜里隐藏在茂密草丛中的毒蛇。嘴上的一抹红大概是全身最鲜亮的色彩,除此之外,整个人便都像埋在阴影里一般。一整张脸,不笑的时候便就有种危险的妩媚,笑起来不知是否更能勾人心魄。
很显然,这绝对不是她刚从球场回来时所应当有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不论怎么看都只像三十岁刚出头的年龄,我难以想象她就是德维特的母亲。而至于花园里那座夸张到难以置信的雕像,我如今只需要看她一眼就可以证实我的猜想:那座雕像正是眼前这位贵妇凯瑟琳本人。
她手里拿着不知什么文书,抬头看我一眼道:“我听说兰纳特小姐在旁边的待客室等了许久?”
“并没有等多久,您言重了。”
“那就好。我这儿有人来访是常有的事情,不是我故意让你在一边辛苦等着,不让你来见我。只是我知道你父母让你来拜访,却也希望这件事情先低调为好,不想还没个定音就弄得人尽皆知,这也是为了你们考虑。”
我点点头,对她说的一切表示理解。
“兰纳特小姐参加前几日的那场舞会了吗,我好像没有见到你。”
“是的夫人,我参加了那日的舞会。只是见到问候您的宾客络绎不绝,恐人群里您记不住我的模样,显得不够正式,便一直期待着有朝一日专程拜访您,没想到和您真是心有灵犀。”
她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兰纳特小姐真是妙语连珠。”
她又瞥了我一眼,将手上拿着的几张纸放回了面前的方桌上,一个手势,刚才领我入内的那名女佣便前来收走了桌子上所有的文件。
“少爷在哪?”凯瑟琳夫人开口询问那名女佣。
“夫人,阿尔弗雷德先生他们已经走了,少爷这会正准备去拜访子爵,要他来见您吗?”
我心里一动,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跳竟然又开始不听使唤地雀跃不已。
“不必了,要他把票据带好,另外剩下的钱今天之内汇入子爵的账户里,完成之后告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