盏听着老爸说的话,心底是柔软的,连带着眉目也都放松了下来。
“晚了,你妈已经知道了……”池医生还没说话,电话就被尚女士抢了去,“你这么大人了,怎么还事事叫我们操心呢!严不严重啊,要不去你爸单位那看看。”
池盏听着尚女士的叮嘱,内心埋怨老池头的保密工作做得可太差了。
她胃疼得紧,没有多余力气再听老妈啰嗦,虚弱地说道:“知道了知道了,别担心啊妈,我挂了,疼得厉害,再睡会儿。”
尚女士知道池盏什么脾性,收了口:“睡吧睡吧。”
池盏将手机扔到一边,闭眼躺着,意识逐渐涣散模糊,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按压着老爸说的穴位。
意识昏沉间,她听到手机来电。
池盏脑袋晕乎乎的,只当是外卖小哥来送药,连眼睛都没睁,就接听了电话:“药挂门口把手上吧,谢谢了。”
那边没说话,只“嗯”了一声,就将电话挂了。
朦胧间,她只觉这人声音低低沉沉,莫名好听,还没来得及细思考,就又睡了过去。
梦里是小时候在爷爷奶奶家见到的老式爆米花机。
六岁的她窝在爷爷怀里,看着周围一群跟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围着一个老头。
小池盏脆生生地问爷爷前面是干什么的。
爷爷没回答,只让她细细听着,她听见那机子嗡嗡地响,像是吞了好大一辆拖拉机,老头操作起来跟放炮的一样,爆米花爆起来那会儿,“嘭”一声巨响,她被吓得耸耸肩。
周围那群孩子像老大一把扇子,乌压压一片全都散开了,又乌泱泱一片聚集在一起,拿着钱找老头要爆米花。
一块钱一塑料袋的爆米花,有玉米的,有大米的,能吃好久。
小池盏被那声巨响吓得还没缓过神来,等缓过神来,周围就剩她一个小孩儿了,旁边只有个哥哥,哥哥长得很高,看不清面容。
池盏直觉那是迟观白,她冲着那人大喊了一声:“迟观白!”
出口却是稚嫩童声。
那人没说话,只半蹲下来,微笑着将手里的爆米花递给了池盏。
她抬头盯了好几秒,只看见那人眼尾一颗小痣和一湾光,池盏将爷爷平日里说的话全都抛诸脑后,接过眼前人的爆米花。
指尖与那人指尖相抵,一触即分,徒留温凉触感。
她蜷了下手指,像被猫舔过一下似的,倏地打了个激灵。
梦醒后,池盏依旧没缓过神,直到一束光透过厚重窗帘洒在她身上,像是一道分割线,将她与梦境割裂开来,池盏方才缓过神。
她看了眼表,不过睡了半个多小时。
胃痛已然舒缓很多,池盏这才想起那个迷迷糊糊间接的电话。
她坐起身,随手拿了个皮筋将头发挽在脑后,洗漱完后,正打算开门拿药,就听见有人敲门。
池盏眉尖微蹙,老爸老妈岑思眠都有她家钥匙,方明月过完年就去了南方,她实在想不到还会有谁来敲门。
过年的时候,一张福字把猫眼堵得严严实实,本想着找个时间戳开个洞,竟一拖拖到了现在。
猫眼用时方恨无。
她冲小狗招呼了声,把小狗抱在怀里,做好了要是坏人就放狗的准备。
池盏走到门前,按下了门把手。
开门的一瞬间,小狗都要窜出去了,她才看清来人,忙不迭抱紧了蠢蠢欲动的小狗,张了张嘴,惊讶道:“迟观白?”
迟观白掀起眼皮,面色仍旧冷冷淡淡,如同高山白雪,眼尾却带了分暖春样的和煦:“顺路给你送份温暖。”
池盏盯着那只伸到她面前骨节分明,指骨长直的手,有一瞬晃神。
时间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凝滞的空气,让她大脑缺氧,池盏无意识按了按食指骨节。
梦里那温凉触感突破虚实,直直穿进池盏胸腔,缱绻欢愉渗透进心脏。
心跳如潮,水光潋滟。
或许是生病的缘故,池盏现在是很想追到这个人,和这个人在一起。
姑娘抬抬眼,眼神清澈纯洁,声音带着点鼻音,闷闷的,软乎乎的,听着就不太清醒:“你缺女朋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