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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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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见萧明悟的时候,南苏就知道属于南疆祭司的劫难降临了,或者说她的命中注定来了。这是她第一次有这么玄妙的感觉,那么接近传说中祭司神性的感觉。

口口相传的故事中,南疆祭司总是那么神秘、强大而全能,但是从小被选中的南苏非常确信自己只是个为了达标而需要全力以赴的普通人。

巫蛊咒术,没有天赋;毒虫走兽,稍显胆怯。没有神的天赋,毒是唯一的出路。她是蓄势待发的箭,被期望的感觉是时刻绷紧的弦,恐惧是抛之脑后的风。

从此以后,伴随着南苏成长的便是布满鳞甲、毒牙纵横的怪物,长老却说在畏惧之前要先去关爱。

关爱那些满身鳞片或毛刺的毒物,拂去充满误解的表象,赞叹它们恐怖的力量。这是一场用责任心编织的骗局,每一次、几乎是每一次,南苏都能成功,骗过自己、骗过长老、骗过神明。

这样的我到底会遇见真正祭司的考验吗?我是对的那个人吗?如果不是的话…

千百次地向神明祈祷就会有千百次的疑问,所以当萧明悟出现的时候,南苏无法克制地追逐他的身影。

他就是答案,那个克服千百次恐惧之后终于显现的谜底。一个莫名闯入毒窟的中原人,他身处危险,亦是危险本身。

南苏随他的行动而行动,因他的驻足而驻足,却从不现身、也不相交。随他在毒窟之间,越山蹚水。或许是毒物有灵,也会随主人的心而动,故从不来打扰。

她那么认真地想弄清楚这个男人到底有什么不同之处,花丛蜂飞,他折花送给断翅爬行的熊蜂;溯溪而上,他俯身解开缠绕愁蟹的渔线;他确实地关爱着每一个生物,好像天生对立的范本一样生活着。

直到萧明悟为解救被蛛网困住的毛虫而被毛刺螫咬之时,不合时宜的善良带来了它的代价。

南苏很难形容此刻心情,是应该嘲讽果然如此作为是错误,还是叹服即便如此他还是坚持放毛虫自由。

直到巍峨如玉山的男人将崩于林间的时候,南苏选择了现身。

“告诉我你是谁,我就救你。”

后面的事情发展和所有捡男人的故事一样,南苏带他回自己的竹屋、为他疗伤、同一屋檐下毫无掩饰地继续着她的观察,而无所谓萧明悟是否知情。

尽管萧明悟很努力地想划清男女界限,什么救命之恩没齿难忘,但男女授受不亲啊之类的酸言腐语,南苏在自己的地盘里全然听不见,她探索着萧明悟,像完成毕生使命一般投入,用尽精力。

那是一个很新鲜的事情,和一个谜语一样的男人一起生活,十数年来所有的按部就班好像都有了新的意义,南苏喜欢带着他去做日常例行,好像又活了一遍。

首先是每日祈福,两人齐齐跪拜于南疆至高神前,无尽的猜测伴随预言袭来。

萧明悟在想什么,他有没有玄妙似神的感觉,那个成为真正祭司必经的劫难会是什么,与他有关的我的劫难是什么,我会与他共经天灾人祸还是终有一天反目成仇呢。

尽管在此之前,所有人都在告诫她小心你的劫难,但南苏对此劫难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或者说她对萧明悟有着无穷无尽的好奇,这好奇让她期待灾难的到来。

其次是山间修行,这次南苏不用追逐着他的背影,小心地隐匿自己的行踪。毒窟迎来了它的主人,无穷的毒物用危险献上它的敬意。

南苏有时与他并肩行于山林之中,一一告诉那个好像只有善良的大脑自然是什么,有时跳跃腾挪于溪石与树干之间,沾花惹草向他示范山野之趣。

他说,“谢谢南苏姑娘,此果很是清甜。”

她说,“这是你该谢的,此果总有毒蝎守护,得之可不易。”

他说,“谢谢南苏姑娘,教我如何辨别药草毒虫。”

她说,“不必,下次再别傻乎乎让我去救。”

他说,“南苏姑娘小心!”

她说,“大惊小怪。”

其实,此山间之事于她而言,已毫无可怖之处,南苏常在萧明悟提醒之后深感不解,难道他觉得我很弱吗?我可是祭司能保护他的。

石上的青苔也好,树上颤动的枝丫也罢,那只是一个预兆,一种可能,但是他还是会次次穿越山水来到南苏身边。

他的关心,是一种独立与此山之外的感觉,就像萧明悟对于南苏而言,他是那以外的东西。

最后是疗伤,这也是例外,是萧明悟到来后突然降临的属于她的新使命。清除余毒,是一个可快可慢的事,只看当事人是否愿意吃苦。

快则猛,慢则轻。南苏从不教他这个,只自己做了选择,慢慢祛毒,或许是因为她喜欢每次祛毒后那些属于山外的闲聊。

她问,“山外的能人异士可多?”

他答,“多如过江之鲫鱼,亦少若天之日月。”

她问,“我是日月,还是鲫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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