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州康宅
颜花清掀开车帘,“刚才应该是撞到了一块大石头。”
潘朱白也回头说:“抱歉,是我没注意到。”
“怪我怪我,不该缠着朱白仙长聊天。朱白仙长,等一会儿休息的时候,你再给我讲后面的啊。”温喜今还在惦记没听完的故事。
潘朱白声音响亮地说:“没问题。”
温喜今端端地坐回原位,看向对面,司伯前和几日前去舟丘县时一样,一点没受颠簸的影响,始终保持着闭目盘腿的修养状态。
一路平稳,又起得早,无人聊天就很容易犯瞌睡,温喜今也学着司伯前的样子,盘腿闭目,眼睛很快就困的睁不开了。
***
从舟丘县出发的第三日中午,一行人终于抵达咸州。
马车停在一间气派的宅院外。
方才临近时,温喜今就从车窗里看到宅子外面乌泱泱站了一大群人,为首的是一对年过四旬的中年夫妇。
颜花清告诉她,那就是康家的老爷和夫人,后面簇拥的一群人,看衣着应该是他们家的仆从。
从舟丘县出发时,潘朱白就知会了康家的当家人,估摸着他们已经进了咸州地界,康老爷和康夫人早早地就携一众丫鬟小厮站在门口迎接。
下车后,潘朱白、颜花清和翁垂金三人端直地站成一排,向康家夫妇抱拳见礼,“康老爷,康夫人。”
司伯前虽然是他们的师兄,但一向不喜欢与人交际,眉眼温温地站在旁边,像个局外人。
旁人倒也知道这位掌门大弟子的脾性,厉害的人,多少有些古怪气性,他能亲自来料理妖祸已是多少人求之不得的,康家夫妇见到他,只怕怠慢这位贵客,哪里还在乎他的礼仪是否周全。
无一技傍身的普通人温喜今则从容地跟在司伯前旁边,也顺便省掉了那些繁琐的礼节,左右人家请的也不是她,不在乎她举止如何。
康家夫妇跟潘朱白象征性地寒暄了几句后,热情地邀请他们进门。
温喜今饿的不行,她现在只想快点吃到饭菜,方才刚进咸州她就在想,像康家这样的高门大户,饭菜一定不会差。
这些日子天天吃人声客栈的饭菜,由于光顾的客人少,他们备的菜品也少,翻来覆去就那几样,她早就想换换口味了。
一路穿廊过院,终于到吃饭的膳厅,温喜今引颈往里一看,一张直径五米左右的圆桌上面摆满各色各样的精致菜肴,丰盛的像是满汉全席。
温喜今咋舌,她今日才算是见识到了所谓的金门绣户。
康老爷想把司伯前迎上高座,但又怕这位高人万一不喜欢坐那里,反倒得罪了人,所以在安排座位的时候显露出了犹豫。
司伯前自己是无所谓坐哪里,反正他也吃不出味道,跨进膳厅后随意选了个位置坐下。
康老爷见司伯前自己做了决定,倒给他省了一桩愁事,乐呵呵地招呼大家入席。
温喜今在外面就看准了一道想吃的菜,进去之后就直接去那道菜的位置前坐下,满桌色香味俱全的菜肴勾得她口水直冒,一切准备就绪,就等主人家说动筷。
司伯前的目光掠过满桌山珍海味,不带片刻停留地投在与他相隔整张桌子,面对面而坐的温喜今脸上,原本平静的内心生出了不小的波澜。
前些日子在舟丘县,她每日都邀他出去逛街,渐渐地,他也体会出了一丝乐趣,但颜花清和潘朱白一回来就变了,今日还索性坐那么远。
人心果真才是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喜怒哀乐,亲疏远近,如天气一样,没有规律,也不讲任何道理。
司伯前决定,拿到灵犀角后就把她丢在咸州,无论她说什么,都不再理会,若是她胆敢纠缠,直接杀掉。
温喜今要是知道因为一个座位导致司伯前决定丢下她,哪怕面前是道吃一口就能得千金的奇菜,她也打死不动心。
然而,她什么都不知道,埋头吃的正香,还计划饭后再吃点水果,康宅的水果想必也都是一个个精挑细选过的。
饭后,康家夫妇又邀请他们到花厅喝茶,谈谈宅子里妖祸的事。
进花厅后,康老爷同样是等司伯前先坐,其余人随后才落座。
和温喜今想的一样,康宅的水果个个新鲜饱满,洗的干干净净,香气宜人。
每个花几上面摆放的水果都差不多,没什么好挑的,温喜今就去了司伯前旁边的位置坐。
她摘了一颗黑溜溜的葡萄放进嘴里,榴齿咬出汁水,跟蜂糖一样甜。
温喜今偏过头,见司伯前坐在那里,既不饮茶,也不食果,端正的像一口不轻易摆动的钟,遂挑了颗最大的葡萄摘掉,眉开眼笑地递到他面前,“伯前仙长,饭后吃点水果,对身体有益。”
司伯前眼睛睨也不睨,嘴角虽然一如既往地微翘,但出口的话语却令人胆寒:“温姑娘的手若是再靠近半寸,我必砍了它。”
温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