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学（2）

“……”顾姒感到久违的疲惫，很多原因。

她该事先了解班级氛围的，也不该被情绪影响忽略协议的。混乱的班级，不管事的班主任，协议的限制条款，对于她来说不算坏消息，却也不是个好消息。

算了，先这样吧，只要能进去档存馆，也不是不能接受。

顾姒扬起多次练习的微笑，匀速走到黑板前，草草写下“顾姒”两个字。随后面向那群疯狂拍手、眼睛还冒光的海豹微微颔首，便径直找到角落的空座位坐下，随意安放自己。

秦清见此，也开始了他的讲课。

班级中如他所说，依旧吵闹，不过音量降低许多。新同学的到来一段小插曲，激动过后回归正常。顾姒能感觉到时不时有目光，但勉强能忽略不计。

对此，顾姒很满意。

她偏头看向窗外，天空阴沉沉的，高大的枫树随风摇摆，落下一片片手掌大小的红叶。一只狸花猫疾驰而过，溅起一道道水花，身影消失在某栋教学楼的拐角。

很适合睡觉的环境，陡然放松的精神得到了暗示，顾姒侧撑着脑袋，意识渐渐失去。

“顾姒同学？”

顾姒听见一道声音，很耳熟，有印象但想不起来。

“顾姒同学？”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是谁？“顾姒同学”是在喊她吗？

周遭一片黑暗，顾姒伸手不见五指。

“你在哪？”她问虚空。

“我就在这里。”

声音仿佛来自四面八方，顾姒四处环顾，什么也没有抓到。

“噔——”背后一道光柱投下，就像聚光灯突然打开。

顾姒猛然回头，只见刺眼的光芒中似乎有一个一人高的物件。

物件约莫高一米八五，呈圆柱形。它通体圆润，线条流畅，周身散发着莹莹的光芒，从上至下，先宽后窄再宽，繁杂而精美的莲花纹和谷纹绘在雪白的底料上，清冷感扑面而来。

奈何顾姒同学不懂艺术，她唯一的想法是：这不就是一个花瓶吗？

她毫不犹豫，抡起锤子一砸。

为什么空无一物的手中出现了一把锤子，顾姒不知道缘由，但一定有它的作用。眼前只有花瓶，那就是砸花瓶。

“你……”声音戛然而止，“嘭”的一声，花瓶自上而下崩塌。不规则的瓷片散落一地，扭曲的花纹重重叠叠，灯光聚焦于它的残骸。

顾姒睁开眼睛，恰好听见一道含糊不清的男声。秦清合上课本，全班人的目光都向声源处望去，是姜深。

一节白色粉笔头呈直线穿过大半个教室，精准落到了少年蓬松凌乱的头上，一双茫然的眼睛露出。

“姜深同学，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在上课时间，你会发出如此非人类的叫声？”

当事人捂住头，像弹簧一样从座位上蹦跶出来，手肘碰到了邻桌男生的课桌。

随着他的动作，一排书籍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哗啦啦倒下，一张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的娃娃脸暴露在视野中。

男生呲着牙，头像小鸡啄米前仰后倒，似是感受到眼前的遮挡物消失，他动作缓缓僵住，就看见自己的班主任面带笑意地看向他的方向。

笑容瞬间消失，换上一副见了鬼的样子。他立即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座椅倒下，戳得他龇牙咧嘴。

“秦大帅哥，我错了，我不该上课看小说。”说完，一本包装破烂的小说直直飞入垃圾桶中。动作干脆利落，不拖泥带水。

如果不是十秒后，男生一脸震惊，顾姒真的会信这句话。男生痛苦地看着自己的双手，不敢相信自己送走了自己的快乐源泉。

班级里爆发出一阵阵笑声，而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痛苦而无法自拔。

秦清：“……不是说你。”

看着那个二愣子男生依旧满脸疑惑，秦清被逗笑了。

“问姜深同学呢？跟你没关系，跟你的书也没关系。”秦清目光中透露出鼓励，又加上一句：“你现在可以捡回来。”

“啊？”二愣子眼神更加悲伤，望向垃圾桶的方向，双手止不住颤抖。

姜深深表同情。他拍了拍娃娃脸的肩膀，以示安慰：是我对不住哥们了。至于自己的梦境，嘴唇微动，半晌也没吐出一个字来。

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头发上粉笔印记随之消散。

“如果我说，我梦见我被揍了，然后吓出了声，老秦你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