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锦囊

续上，炭火红光微弱。突然手下戳到了硬硬的东西，清漪扒拉开上面盖着的灰，下面埋着的红薯露了出来。

“竟然还有红薯。”

船家听闻，顿时紧张道：“红薯是小人刚放下去的，还没熟呢。”

清漪瘪着嘴，颇为遗憾地将红薯重新埋了起来。

裴英笑着将面纱摘下，收进袖子里，说道：“此处没人，将面具摘了吧。”清漪将面具取下，放在一旁，抬眼看见裴英的脸时愣了一下，转过脸，耳朵有些发红，不知是火光还是别的原因。脚下的水声，扰乱一池月色。

入夜后河上带着水气冷风扑在脸上，刺得脸有些发疼，那盆将熄未熄的炭火不堪大用。清漪搓了搓双臂，问道：“河上风凉，你冷么？”

裴英拢着披风，半个脸埋进披风里，披风帽檐的狐狸毛蹭在脸侧，暖洋洋的：“我不冷，这披风很厚，你冷么？”

清漪抱臂缩了缩脖子，回道：“开始不觉得，现在有点冷了。”披风宽大，裴英抬手掀起一个角，示意清漪坐过来，清漪凑近，清漪起身弯腰坐到了裴英身侧，裴英果然感到一阵冷意靠近。

“姚掌柜怎的将你的衣服做的这样薄，这种天气可得受冻了。”

“没办法，想要穿得潇洒，衣着臃肿可不行。”

裴英又将披风多分了点给清漪，清漪又推了回去道：“留我一个生病，总好过两个都病倒。”

船家见两人坐在一处说着话，笑着摇摇头，没再往此处看。

“近年关了，你有什么打算？”清漪伸手靠近炭火取暖。

这可将裴英问倒了，往年都是在裴家过的，今年不知该去哪了。

“大概就在慕府过吧，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裴英盯着炭火，眼眸中映出火光。

“……要不要来片羽阁，有空房间住。就算不住下，一起吃几顿饭也是好的。”清漪看向裴英。

“你……你在这里过年，不回家么？”

清漪缩回了手，揣在怀里，回道：“不回，我跟着师傅过，师傅过年会回来，要不要见见？“

裴英抿着嘴没答话，还没决定下来。

“狸奴也很想你呢。”

裴英抬头，正好撞上清漪含笑的脸。既然余老也在的话，自己去住几天也未尝不可，于是裴英点点头应下道：“那就去吧，只住几天。”但裴英应下，心里又有些犯难，开口道：“但是新碧姐知道我在城中没有落脚地，我出去过年的话，不好解释。要向她解释我与你的相识，又得牵扯到我之前的事。”

“原来是在顾虑这个，这容易，我去和姚掌柜打个招呼，你对外就说是去姚掌柜家住的。”

“姚掌柜……云影坊也是片羽阁的产业么？”姚掌柜三番五次地帮自己的忙，裴英不由得猜想两家的关系。

“不是，但有些交情，总之她会帮忙的。“

“原来如此。”

“——两位，到岸了。”船家的声音从船尾飘来。两人重新戴好面具面纱下了船。船家生意十分好，两人前脚刚下船，后脚岸上的人便续上了。

“船家今晚肯定赚的盆满钵满。”裴英看着船家笑着招呼新客又上了船。

“做生意嘛，讲究时机。”

花缘街这边的人比揽月桥旁少多了，肉眼看着都舒心许多。

“我刚才就想问了，花缘街的地段是不是比揽月桥差了些？”

清漪点点头道：“是，姚掌柜没抢到好的，头上有两家成衣店压着呢。在平时也就算了，节日里地段差别带来的人流可就差大了。”

裴英顿起同情，说道：“那我们今日努把力，帮姚掌柜把上头两家打下来。”

清漪装作撸了撸袖子，说道：“好，今日大杀四方。”

两人“气势汹汹”地直奔云影坊的摊位去了，准备帮姚掌柜“报仇”。裴英本想着云影坊的小摊是个凄风苦雨中摇摆的小舟，不承想摊摆得格外大，前面聚了一堆人，热闹非凡。裴英自觉自己的大话说得有些太早了，人家好像也不缺自己的忙。

清漪早就料到了这番场景，在一旁劝慰道：“人家在城中好歹也排第三呢，再差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也是。”裴英在摊位上搜索了几个来回，没见到姚掌柜的身影，问道：“姚掌柜怎么不在摊子上？”

清漪挂着一脸神秘莫测的表情，看得裴英疑窦丛生，于是裴英试探开口：“因为……佳人有约？”

“这可是你说的，我什么都没说。”清漪这不解释的态度，印证了裴英的猜测。裴英此前从未想过两个女子在一起的可能，心中不禁大受震撼，这打破了她自小的认知，因此觉得这样匹配颇为奇怪，但想到姚掌柜与那位美人并肩而立的画面，确实是有些赏心悦目的相配。

“别多想，大杀四方去了。”清漪中止了裴英的大受震撼，推着裴英往云影坊的摊子走去。摊子上眼尖的伙计早就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