鼎足
统一滞愣,赶忙摆手:“非也!”
“算啦。”姝妍一摆手:“婶娘最近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我好歹担心她呀。”
赵统说:“也不知荆襄那边如何了?”
姝妍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赵统:“阿统哥哥,很长一段日子不见刘封大哥,他如今在上庸,还是回去江陵了?”
“听闻长公子与宜都太守孟子度共驻上庸。”赵统回忆着:“怎么了?”
“你觉得上庸好守吗?”姝妍问。
“这是何意?上庸城民新近归附,人心定思安,按理不会有大的变乱吧。”
两人默默无言又走了一段。
“妍儿,你在想什么?”赵统拉住她的手。
“我想,倘若小叔战败,只能往北走,那时的上庸能不能作为暂时的屏障,等待援军……”
赵统惊讶道:“仗还没打,你先想败了的事?”
姝妍立刻觉得此为不祥之语,因此把涌到喉头的话硬咽了下去。
“我担心嘛。”
“你还是在意邸报里的那位陆将军?”赵统知道她言不由衷。
姝妍只好点头。
一阵阴风掠过,二人同时打了个寒战。赵统揽住姝妍的肩膀,姝妍向他怀里凑了凑。她并不在意男孩身上的汗味。靠得近些,她便觉得安心些。
自八岁始,至今已过五年。她那时在汉中第一次认识这个男孩,之后便都是如此了——在充斥着嘈杂与离乱的世界里,他一直在为她提供着某个可以瑟缩的地方。
她不知所措的时候,总能在他身后躲起来,纷杂中偶尔的避开,令她心安。
“放心,刘封大哥一定会发出救兵的。王上一直很欣赏他的胆义,你是知道的。”赵统轻轻宽慰着。
姝妍的声音比赵统更轻,也更小:“可封哥哥他……是大王的养子啊。”
“妍儿,倘使泰伯他出了意外,你又有能力救助他,你会不管不顾吗?”赵统皱了眉。
姝妍认真地看向他的侧脸:“这不一样。小叔与我有生还之德、养育之恩,我们虽是堂表亲,可毕竟同出一姓,身体里流着相同的血脉。可是封大哥他……他与大王,一点关系都没有……到了危难时刻,你说他会不会……”
“天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即使他性格确比常人刚猛,也不应如此揣测刘封大哥吧!”赵统圆了瞳仁,里面分明写着责怪。
“我错啦!”姝妍赶紧鼓鼓嘴,不再说话。
“你的担心也有道理。”赵统眉头紧锁:“我们上次是不是听到封大哥说……”他左顾右盼,在确认了路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之后,才压低语调谨慎道:“他说:‘公子年幼,不堪为任’……”
姝妍将他的衣襟一把扯近,赵统一声“哎呦”轻呼。
“让我慎言,你自己呢?还不是对王上的家事‘高谈阔论’……”姝妍故意为难他。
赵统理正前襟,手指顺势在姝妍的下巴上轻轻一抚,他问:“是不是嘛?”
姝妍自然记得他谈及的那一事。
葭萌关为马氏兄弟接风洗尘的小型宴饮结束后,刘封喝得尽兴,一手搭着刘静,一手拄着刘绍,三人歪歪斜斜地走回各自的营垒。
姝妍的心被赵统母亲甜而不腻的桂花糕占了个满,二人是在去后军的路上遇见的三人。
当时她不识得刘封。赵统既然与他们碰到了,就总得行礼。即便是同辈,因他年纪极轻,也应当如此。
刘封不过二十三岁的模样。他身边的刘绍、刘静均是来自刘姓宗族的青年人。
三人一路欢歌,高呼万岁。
“……要我说,阿斗就是个孩子。”刘封意兴阑珊,“年幼小儿,不堪为用,何足道哉?”
“禅公子今年多大了?”
刘封醉眼迷蒙,看见迎面躬身行礼的赵统和姝妍,笑指他俩:“说着就来了俩!阿斗啊?他也就这么大点吧?阿统,你今年多大?啊?哈哈哈……”
赵统拉住姝妍,退向一侧,为三个醉汉让开大道。
……
她知道他们两个无论是谁,都不会多嘴一个字。汉中王不必知道刘封对刘禅的微词,他更不必从两个儒子口中得知这件模棱两可的事。
汉中王不会相信。他也不愿相信。如果一定要将信将疑,他会选择相信的那一部分必定是:刘封当时是一派醉言。
刘封从寇氏倾危时被刘备救起,那时起便跟随这位义气深重的刘使君行走天下。刘备养子的头衔不止带给他人前的自尊,也补给他一身难得的被寇氏命运碾碎的傲骨。
然业已碎裂的骨,不可能在一片阿谀逢迎中得到重生。即使侥幸恢复好的那一部分,终究无法同原来的体型契合。
就像一个人因命运不公被百般践踏的自尊。
刘封没有冠礼,自然也没有小字。可堪奇怪的,汉中王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