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测
,他也出现了些不为人知的转变。
梁虔站在屋檐下,深深吸进一大口空气,仿佛他下一步踏入后就再也不能如此肆意呼吸了一般。抬起脚、放下,他挠挠头,转了身,又将面子转回姜府。战场上连眉头都没皱过一下的男人,此时却似乎面对着世上最难以攻克的堡垒。他简直觉得自己是那四面楚歌的霸王了!
算了,下次见面再说吧。这几天上朝……我告假在家也好……梁虔作定主意,就要回身逃跑。
“诶!这不是兵曹掾吗?”一声脆响招呼着。
他略显狼狈地回头去看,只见一张陌生的女子脸面探出两扇厚重的门扉,朝他眨着眼睛。梁虔便故作淡定,伪装出一副不明所以的表情:“嗯,姜……咳!你家侯爷……他在府上吗?”
女子笑道:“可真神了!侯爷今早还和夫人说,兵曹掾估计要来,让我等备餐候着呢!”
梁虔抬起眉毛,听她说及“夫人”二字时,心中不由得紧张起来。
他知道那女人不好惹。最早是在冀城。他十分羞惭地想起自己的“手下”——其实不过几个喽啰——将那女孩子半拖回来,自己还气得打了她几个巴掌……几个巴掌来着?他想不起来了。只记得当年的她满面骄气,用来形容女孩子们的“温顺”一词根本与她不沾边。后来在西县署衙外,她二话不说拦下自己,还当自己是传口信的小厮来着……那时的她虽已长大,眼底却不改桀骜。
梁虔真是亲身体会到了何为“命运作弄”。先前他还觉得姜维娶她是背宗弃祖的决定,简直不可理喻。现在看来……
算了!我看命运作弄的根本不是他俩,是我梁虔!他愤恨地想。
“……兵曹掾?请进吧。”女子欠身恭请。
梁虔故作骄傲的样子,挺胸昂首跨了进去。
还没走到中堂,在阶下便听得姜维笑声朗朗,也夹杂了陌生女子的调笑:“……就这样么?”
他笑道:“就这样……”也不知二人在说什么,气氛听上去是莫名的融洽。
女子似有娇羞之意,转而听姜维沉声说了几句,她又轻笑起来:“……呆子,过分了吧?”
呆子?她居然……喊他呆子?!
梁虔拼力眨眨眼,困惑不解。被梁蘅跟在身后勤勤谨谨喊了四年多“夫君”的男人,居然得了个这么腻歪的称呼?还有……姜维从来不爱大声笑,他总喜欢约束自己。就算喝酒喝到最尽兴,比起加入他们,姜维还是更偏向于笑看他们几个醉鬼大吼大叫。
“兄长来了。”姜维从屋内走出来,面上还留着良好情绪给他带来的余韵。
春风得意,只见新人笑,不见我这旧人哭。梁虔心中发酸,不知怎的,就开始自轻自贱。
“嗯。”他拱手,把脸面偏向一侧,不好意思看他的脸。
“次兄,咱们进去说话吧。”
“咳……就、就在这里说吧。”梁虔的舌头自动打起了结。他感到脚心热汗直冒——可眼下已然入了深秋。
“在这里怎么说啊……”姜维面上为难起来。
姝妍隐在姜维身后,早将梁虔的话听进耳朵,此时才转出行礼,口中淡然:“兵曹掾。”
梁虔面色大赤,坚决不愿抬头接过她的礼。
“嗯,这是阿念。”姜维引介。梁虔却尴尬地收收下巴,他肢体微僵,似乎打定主意不吭半声。
“还是进去说吧。”姜维又劝道。
“我……”梁虔面上的窘色愈加深刻。
“别啊……”姝妍抬手握住姜维的腕甲,挑眉道:“兵曹掾都出汗了,在这里凉快凉快也行。有什么话,咱们就都在这里说吧。”
姜维看她一眼,再看梁虔——后者已经在十分努力地憋着,不让自己发作。姜维默不作声转开了目光。梁虔清清喉咙:“小慕,那个……前些日子是我不对。我、我不该随意揣测你。看在咱们从小到大的情谊,你……还是别计较了吧。”好不容易说完,他如释重负,像极了一个跋山涉水几万里的人。
“阿兄,我怎么会怪你。”姜维温和地劝他,将一只手扶在他的肩上:“自来蜀中,你我兄弟各自忙碌,南北分离,此前是有些不愉快的,那都没什么,还请兄长不要往心里去。”
梁虔羞红着脸:“好吧。”
姜维要拉着梁虔往里走。
“咳咳。”姝妍轻轻喉头。姜维不自觉地停步。
“兵曹掾说完了?”
梁虔简直想钻进地底下,再也不要看到这个女人的脸。
“那个……我……”梁虔希望姜维替他解个围。但是后者却努努嘴,表示没法子。梁虔羞惭难当,眼前浮现潋栀的脸面,只好咬牙切齿道:“……作兄长的,自然要恭贺新禧。”
姝妍看一眼姜维,后者故意避开她的目光。姝妍于是微微颔首:“妾谢过兵曹掾。”
梁虔终于压制不住情绪:“什么‘兵曹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