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鱼」少年

星辞没忍住噗嗤笑了一声。

暮时樾笑了一下，眼里没有任何温度。从他身边经过，顾星辞转身拿着话筒问他，“队长，不一起演讲吗？”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

暮时樾先是微怔片刻，气笑了，“我的话你能接上吗？顾星辞同学，做任何事情都要考虑一下有没有这个本事。”

“如果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瞻前顾后，那还是少年吗？”顾星辞对着台下的同学们说，“我所认为的少年，就该是一路无所畏惧，心怀热枕，野蛮生长，任他东西南北路，相遇共兴哀。”

“说得好！”人群里的萧毅大声喝彩，引来不少前面的同学扭过来看他。

萧毅指着台子上的顾星辞，对看他同学说，“看我干啥，听演讲啊，说的多好。多有道理。”

站在台子上的顾星辞看着他跟看个傻叉一样，无奈的摇头了一下，不经意间他对上了一双真挚澄亮的眼眸。

南嘉鱼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他，清秀的脸上充满了好奇，当他冲着她笑了一下后，她又心虚的别开了眼。

暮时樾站在旁边看着他，微微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陈主任认为顾星辞这话分明是在反驳暮时樾刚刚说的话，正要打岔的时候，老校长按住他的手腕，摇摇头，示意陈主任继续听下去。

“至于我的军训心得，其实挺简单的，就是地选的忒差，住宿环境恶劣，网络信号总会断，食堂里的菜太抠搜。”

顾星辞一本正经的拿着话筒，说出了无数学生的心声，嘴角噙着玩味的笑容，“而且，早上起的太早了，中午只给一个小时的午休时间，晚上还要组织在一起唱军歌。”

老校长和陈主任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了眼对方后，老校长轻轻压下面前的话筒，清了清嗓子说道，“顾星辞同学，请你正确演讲心得，满腹抱怨的情绪并不能给大家带来正确的引导。”

陈主任没有老校长的耐心，提高音调，“顾星辞，你别搁这瞎叨叨，咱们国家的军人要比我们军训的生活条件苦上更多，若是你连这些苦都吃不了还说什么爱国，还扯什么少年?”

“爱国如果是放在嘴上来说的话，那人人都只用说些虚有其表的话就可以了。不管戍守边疆的战士，还是义无反顾的英雄，磨砺的过程都是痛苦的，但是国家从来没有在条件上苛待人家，因为他们是最可爱，最无私，最应该保护的人。”

顾星辞浅然一笑，看向暮时樾，“队长，你说我说的对吗？要保证最起码的生活条件是不是很重要?”

底下的同学们一阵骚动，交头接耳，无不佩服顾星辞直面挑战校长教导处主任的权威，还把话题重新丢给了暮时樾。

在所有人八卦的时候，只有南嘉鱼在认真的分析他们的话。

顾星辞认为起居条件是所有一切的根本，而暮时樾他们则认为拥有正确精神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困苦的情况。

这不就是唯物主义跟唯心主义的辩论么。

“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道理，顾星辞同学还需要我来跟你解释意思么。”暮时樾淡淡的打量了一眼台下吵闹的人群，冷冷开口。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其源于未能远谋。囊萤映雪，悬梁刺股，为于求学知识。如果把条件当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那是不是穷人从出生开始就该认命，一味平庸的接受现状，自怨自艾的把所有的过错都怪在条件上。”

顾星辞微微发愣，没想到暮时樾这么能说，把他的本意轻易的拉扯到贫富差距上。

这让原本向着他言论的学生顿时改了风向，谁都知道从出生开始就是不公平的，但是听完暮时樾的话后，突然发现学习才是打破这种不公平的唯一出路。

暮时樾眼眸微冷，嘴角噙着略带嘲讽的笑容，举止优雅，从贵宾席拿走了陈主任面前的话筒，向着同学们缓缓开口，“所以，跟顾星辞想法一样的同学要特别注意了，年少不是自以为是的说些大话，别人只会把你当做一个笑话。而少年，也不应是夸夸其谈的有酒今朝醉，而是具有鸿鹄一样的志向，应当骑着骏马踏过山河平川。”

“所以按照你的意思，年少要学着装老诚，按部就班的学习。而少年，就应当树立别人认为对的目标，为之前行数年。”顾星辞淡淡一笑，拿着话筒说，“那不是年少时的少年，而是一个死板的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