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崩离析(二)
队的现任当主,一个6岁的孩子,孩子的嗓音青涩稚嫩,他说:“如果浮月大人您和继国大人今后有保养或更换刀具的需求,还请写信告知,我定会为您们安排好一切的;毕竟外面的刀匠对日轮刀的一些特性并不了解,非但无法进行有效的保养,反而会更进一步加剧日轮刀的磨损。”
看一个6岁的孩子眼睛里还带着夜里为父亲的死而哭红肿、尚未消退的血丝,白日里还必须要像个大人一样、举止得体地说着这些安慰人的话,月子实在是没办法对自己说“这都是收买人心的老套路了”。
高高站着的妖王大人垂眼望向上首依然端正跪坐的小孩子,比她当年初次遇见的继国缘一还小还瘦弱的孩子,缓缓说:“你……难道不应该恨余吗?”
与故人的血脉后裔数百年之后再相见的场景,瞬间就激起了月子对往昔岁月的追忆,你们就当她目前已经是入戏状态了即可。
不知不觉中,月子用出了她在当宫司的那些年里,尚未开始“套娃游戏”前,她原本的皇族身份还没“寿终正寝”时期惯用的“中二病自称”——“余は”虽说是皇室成员能用的自称,但一般都是天皇老大用的,基本等同于“朕”的意思,以妖王大人当年在神社里宫司的身份,再考虑一下她那会子的“年轻不懂事”或是“中二病晚期”,自称老大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问题。
“您为何要这般问?”产屋敷家的新任当主不解地问道。
几步走到离他非常近的位置,月子重新坐到了眼前这孩子的面前,“你应该恨余的,”她目不斜视、难得一脸认真地说道,“如果不是余告诉了产屋敷一些事,产屋敷这个姓氏定然早已成为历史,你也就不需要背负着这般的诅咒和命运,降生到这个充满原罪和痛苦的世上……”
“从出生的那一刻起、就被注定了的短暂寿命,大好的年华却将被病痛所折磨,小小年纪就要背负起家族的责任什么的,岂非比毫无目标、只需要考虑如何活过明天的碌碌众生更悲哀?为什么你们还能坚持那么久?”
这么痛苦的命运,早点结束不好吗?为什么要让子孙后代遭这份罪呢?
最后这两句,月子终究是按捺住了、没对一个才6岁的孩子说出口。
总算她心里还清楚,这种问题对一个小孩子而言也太过残忍了。
以己度人的射手女妖王大人,只要稍微想一下那种可能性,就有一种要被当场逼疯的感觉——换作是她自己,就算没有消极到马上轻生的地步,但也绝对是选择立刻躺平、当条咸鱼到死的吧……
就像魂穿前她就从没想明白过:那些个穷乡僻壤、战乱丛生的地方譬如阿非利加,越穷越要生,越穷生越多,然后世世代代贫穷下去,永无翻身之日……
妖王大人甚至曾经还带有一定恶意地揣测过:那些人是不是在把生孩子当成了是在买彩票,万一买中了一张大奖的,就能全家跟着一起鸡犬升天了?
然而月子也说不出从此一直帮助产屋敷家的承诺,毕竟她和无惨的关系才更深一点,说什么都不会帮着老情人的死敌一起搞死他的啊……
在妖王大人看来,这是鬼舞辻无惨和产屋敷家的事,本来就和她没关系,尽量少插手他们家族内部的“纷争”——又不是朝廷党争之类“早已置身事内”、如果不选边站迟早要遭殃的局面,能够置身事外的话、那当然是赶紧置身事外才是聪明人的选择啊。
“不,并不是这样的。”6岁的产屋敷遗孤仰起头,“恰恰相反,”他说,深紫色的眼眸中闪闪发亮,“事实上我很感谢您,感谢您让我、我的兄弟姐妹、我的父辈祖辈、我今后的子孙后辈有机会诞生到这个世上……能拥有爱我的家人,能遇到如此多为了理想而奋斗一生的优秀之人,能见识到这个世界最美好的一面,我很幸福。”
啊啦、这完全不在意料之内的回答,令一些古早的记忆,涌上了月子的心头。
那是一栋占地面积非常广阔的大宅邸庭院内,一团团的小孩子,在盛开的紫藤花下,围在一起踢毽子、抛接球、举着竹剑竹马跑来跑去、独自搓飞竹蜻蜓的热闹景象。
月子的表情不由地柔和了下来,“我会为你进行一次‘除秽’,但能起到多少作用,就都看你自己的‘运气’了。”
这恐怕也能算得上是活了好几百年,心和血都越来越冷了的妖王大人十分难得一见肯展露出来的一点“善心”了吧。
毕竟冷血女妖月子大人的经典语录之一,就是:反正世人终有一死,死早一点或死晚一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啊,继国缘一除外。
“当然,规矩不能坏,”除秽仪式结束后,妖王大人离去前还不忘煞风景地补上一句,打破了先前所有温馨感人的小氛围,“给你们自由筹钱的时间,只希望你们不会让我等得太久。”
如今的月子自是不缺那几公斤黄金的花销,她索要重金的目的在于不想让人觉得她太好说话,以至于今后动不动就找上门来烦她,毕竟在她看来,这乃是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