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 一
上他已经有些忘记了自己刚刚吃的是什么了。千春见到李少重坐在小轿子上悠悠闲闲的,去的方向是账房,便问:“二爷,账房的人都关着呢,现在去账房干嘛?”
李少重这才记起来,连忙人改道,由千春带路,去关着账房先生的院子里。
一上午李少重把剩下的这几人全都审了一遍,这几个人中,有的人在气愤,气愤自己无端被关起来;有的人在忐忑,想着自己平时小偷小摸占主家便宜是不是被发现了,还有人一脸安然,似乎被看守似乎也不是什么大事。
忙了一圈,李少重知道了有人暗暗的连结外面的族人改外面办事的开销,偷偷挪用官中的钱;知道了谁和谁虽然在一处办事,但是面合心不合,偷了对方的账本想要陷害赶他出府,只是没想到对方还有备份;知道了原来之前李况在的时候,每天都会来账房巡一次,去库房转一圈;还知道了谁家媳妇刚刚生产,家中双亲具逝,没有人照顾产妇,他想回去看看等等。
这个一脸担忧,哭得涕泗横流的账房先生,就是昨晚上在小院里吵吵嚷嚷,让千春错过了回房时间的人。
这些事,说重要吧,其实不太重要;但说不重要吧,又让他知道了不少事情。
这几个人里面,看看他们做得事,就能知道基本没几个是好货的。
就连那个哭着要回家的,在他走后,千春一脸鄙夷的说:“二爷,你别信他!他这个人啊,好喝酒,平时在家喝了酒就打老婆,打了之后还来府里还和其他先生们炫耀。别看他现在哭得这么伤心,指不定是心虚什么呢!”
李少重捏着眉头,疲惫的侧倚桌上说:“都是些什么东西!”
有这群人在府里,府里现在还没乱起来,也能证明他管理得还可以。
李少重严重不揉沙子,不想再见到这中有碍观瞻的东西,便说:“好好物色一下,把有问题的人都换了!”
回去的路上,远远见到常大夫跨着箱子从花园里走出来,李少重便让人在水边的一处小亭子停了,让千春找常大夫过来。
常大夫笑得一脸慈爱,来到李少重面前,先是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然后才说:“二爷,你最近可还好?”
李少重让他坐下说,也笑:“你是医生,你难道看不出来?”
常医生摸摸自己的胡子说:“我看是好的,脸上最近更有血色了,夜晚还会惊厥吗?”
李少重干脆伸出手,让他把脉,歪着头笑道:“你不如自己看?”这样的动作带着一点少年气,常大夫放下了一些戒备心,真心实意的笑了一下,伸手出去搭在他腕上。
脉象比之前更沉静了,是好转的迹象。
常大夫想了想,说:“果然多了,再过些时日,我再来改方子,将药的剂量减少几分。”
李少重想到每天喝得黑黢黢的药汁,脸上的嫌弃显露出来:“这次的药可是太臭了!你加了什么东西进去?以前也不好喝,只是现在是又臭又苦!”
常医生笑而不语,就是不告诉他。
李少重在四处漏风放亭子当中坐着,忽然一阵风过来,打了个喷嚏,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
常医生见了,连忙说:“现在这时节,外边的花都开了,二爷要多加小心啊。”
李少重从千春手中接过只有皂角气的手帕,红着眼眶说:“是了,我不该在外面耽搁这么久。你之前从夫人处来,夫人的病怎么样?”
常大夫见他东扯西扯一阵终于点到了题面上,赶紧说:“夫人的风寒按时吃药,再过几天就好了。只是...”
李少重眼神微微锐利起来,说:“怎么?”
常大夫沉吟一阵才说:“我想夫人这病,大概不止是着凉的缘故。”
李少重不解:“还有什么缘故?”
常大夫道:“夫人先前神智不清,脉象紊乱,脸色上更是潮红一片,昏睡中也时常惊厥,很像是被什么魇住了。或许是之前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惊吓了一阵,想来找人送送比较好。”
李少重哈哈一笑:“你怎么知道的?原来你这老头,不看病,改算命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