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才六月初,天气就已经变得十分炎热,闷热的天气更是加深了内心的焦躁不安。
慧娘望着窗外快落山的太阳,实在躺不住了,决定再次爬起来。
虎子望着不听话的阿姐道:“阿姐,阿爹说了让你好好躺着!”
这是慧娘第三次爬起来了,前面两次都被虎子和阿娘制止了。
“阿姐已经好了,你看。”慧娘假装轻快地转着身子对虎子说。
时间紧迫,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要不是虎子看得太紧,慧娘早就躺不住了,比起要做的事,额头上那轻微的疼痛根本算不了什么。
慧娘走出房间,层层热浪迎面而来,外面的植物全都耷拉着叶子,看来干旱比慧娘原想的还要早,也许是上辈子的慧娘根本没留意过。
宋大年一边挑着木桶,一边抹着汗走进来,心里一阵担忧,河水每日都在下降,又一直不下雨,今年怕是要大旱。地里的小麦收割完了,得赶紧种上苞谷,不然今年怕是连税粮都凑不齐。
“阿爹,你回来了,我去给你打水。”慧娘看着热的满脸通红,全身是汗的阿爹,十分心疼,急忙跑到水缸边去打水。
“慧娘,你慢点!伤口还没好。”宋大年赶紧放下木桶,急忙上前接过木瓢。
赵氏听到院子里的声音走了出来,“这孩子,怎么又爬起来了。”
跟在一旁的虎子连忙附和:“阿姐不听话,老是想跑出来。”虎子一边告状,一边心虚地看了一眼阿姐。
慧娘揉了揉虎子的头,说:“阿爹,阿娘,额头敷了药已经不疼了。再说已经躺了两天了,出来走走没准能好的更快呢。”
“走走可以,现在可不能干重活。”宋大年嘱咐道。
“就你惯着她,受了伤还到处乱跑。”赵氏一边嗔怪,一边回到厨房继续准备夕食。
“孩子躺久了也难受。”宋大年随便抱了把柴火跟了进去。
“我还不是心疼她。”赵氏低声道。
真好,慧娘望着眼前的一幕。
屋里的油灯散着微弱的光,一家人围坐在陈旧的桌子边吃着夕食。
桌上摆着一碗酱黄瓜,一盘凉拌婆婆丁,每人一碗糙米粥。
尽管粥里也没多少米,但在这个时候能维持这样的吃食已是不易,有些人家家里已经没有米粮了。
这还是因为慧娘家人口少,阿爹又认识一些常见的草药,所以平时还能用草药换一些粮食,虽然不多,但勉勉强强能够一家四口人吃个六七分饱。
阿爹之所以能用草药换粮食,多亏了一位老大夫。
阿爹在逃荒来上阳村之前,曾在路上救过一位老大夫,老大夫感恩,一路上便教阿爹认识一些民间常见的草药和偏方。
阿爹知道这是能够谋生的手艺,极为难得,即使他不识字,但所幸记性好,便记得牢牢的。
虽远远抵不上医馆的大夫,但一些常见的疾病,例如发烧、风寒、泻肚等,靠着老大夫教授的偏方和草药大半也能治愈。
今日的朝食比昨晚的多了三个野菜做的窝窝头。还有一碗阿娘昨日许诺的鸡蛋羹。阿爹、阿娘一人一个窝窝头,慧娘和虎子因为现在不用下地,所以只分半个。
乡下人一般一天只吃两顿饭,只有农忙时,有条件的会一日三顿。早上基本都要多准备一份窝头或者饼子,因为早上只有吃饱了才有力气去完成一天繁重的农活。
慧娘端起鸡蛋羹,正打算舀到阿爹阿娘的碗里。
宋大年和赵氏连忙用手将自己的碗盖住,“你和虎子吃,阿爹阿娘不用。”
虎子也学着阿爹阿娘双手把碗蒙住,“阿姐你吃。”
慧娘才不管那么多,径直地拿过碗,挨个舀上一瓢鸡蛋羹。
“阿娘,你和阿爹每天都要干这么多的农活,不吃好点怎么行呢?身体才是一切的本钱。”慧娘想从现在开始把大家的身体养好一点,这样将来才能更好的生存下去。
宋大年道:“吃吧,孩子的一份心意。”
“嗯。”赵氏有些哽咽道。
赵氏知道村里的人爱嚼舌根,常常说她和当家的脑子不清楚,对女儿比对儿子还上心。
赵氏也是从小受尽了家里重男轻女的苦,女儿也是她十月怀胎,又苦苦熬了大半夜才生下来的,她才不像别家一样将女儿当丫鬟使,饭也不给吃饱,再说了谁家孩子能有她家慧娘贴心又懂事。
宋大年一边喝着稀粥,一边说道:“这几日把小麦收了,抓紧把苞谷种下去,天越来越热,河里的水也越来越少。”
“眼瞅着粮税一年比一年高,要是真遇上大旱,老天爷,这是不让人活呀!”赵氏拍着大腿抱怨着。
“阿爹,山里需要交粮税吗?”慧娘正愁怎么跟阿爹阿娘提出搬去山里生活,刚好谈到粮税。
“山里不用,他们靠打猎为生,粮食种的少。”宋大年随口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