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养心殿殿内金碧辉煌，红色巨柱耸立在其间，柱上雕刻着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壮观至极之下，是威严而庄重。

皇帝赵德穿着一袭金丝绣着龙的圆领袍坐在案桌前，一方上等的紫砂砚台被他一丢，径直朝着跪在下方的赵峥而去。

赵峥没有躲闪，砚台砸在他的眼角。随着砚台落下，一滴血没入了绣着景瑞祥图的宫毯之中。

“你既已同意这门清楚，就该履行你的职责。莫要辱了我赵家门楣。”赵德见赵峥眼角处一道鲜血流下，眉头紧皱，怒意更深。

但他深知他这位长子的脾性。倔强，他从未见过如此不听训之人。

赵德叹了口气，让伺候的大太监元宝将太医唤来。

而自始至终跪着的赵峥未言半句。

昨日之事并非他一时兴起，京都案件频发，早在他回京之时，在大理寺任职的表兄裴松明已经送来书信。

可眼下的赵德气也来得合理，大婚之夜让沈家女独守空房，丢的不仅仅是皇家的脸面，还在打沈家的脸。

等太医来为赵峥清洗伤口，上了药后，赵德的怒意也消了大半。

沈家娘子未跟随赵峥前来，不用想就知是太后的意思。

这场婚事不是他中意的，若不是太后从中作梗，沈家娘子未必能嫁给他唯一的皇子，但人好在是成了婚。

“现下你也算是成家立业了，去幽州一事不必再提。另外即日起，你接管金吾卫。”

赵峥正要谢过，赵德又提起了子嗣一事。赵峥干脆半句不言。

赵德看到赵峥油盐不进的模样，才消下去的怒意又猛然增长。咬着牙忍下再朝着赵峥动手的冲动，只得快些将人送走。他也懒得再召见他那位儿媳，让人给带了礼，就算是他这位公爹尽了礼数了。

*

从长信宫出来已是末时。

艳阳高挂，偶有带上些舒爽的秋风吹来。

赵峥站在宫檐下，风将墨蓝的圆领长袍吹得嗡嗡作响。阿柚看着他的身影，第一次知才相识的人也可以让她如此欣喜。

“殿下。”阿柚被秋颖搀扶着，福林跟在身后抱着太后的赏赐之物。

赵峥站在丹墀上并未回头，听到阿柚的声音先一步下了台阶，但他步子迈得不大，始终保持着两人的距离。上马车时，赵峥也先上了马车。

阿柚心中不由诽腹：害得她被太后罚了不说，竟然连一点该对女子有的风度都没有。

阿柚有了怨气。她毫不客气的占去了大半的空间，好在马车宽敞，并不拥挤。

身子得到舒展的阿柚见赵峥坐在一角，抿着嘴，神色沉郁，一副生人勿扰的模样。

阿柚揉着膝盖，又不自觉地说起了话。

“先前我祖父说，今日会拜见圣上和皇后娘娘，我没有见到他们，应该问题不大吧？”

阿柚本是不在意的，但太后的态度让她免不得猜测皇帝的心思。若是明日再叫她来，又跪上一个时辰，她这双腿恐怕撑不住一年。

“殿下？”

赵峥听着她的话，并不理会，但心下了然，太后罚阿柚定是为了子嗣一事。

世人皆说他活不过二十二，为此每月都有臣子上奏，催促他早些成婚，为皇家留下子嗣，一保江山安稳。

如今不仅逼迫他成了婚，还找了一位假千金。可谓是用心良苦了！

“太后娘娘是见了，她还赏了我不少补品，千年人参，燕窝，鹿鞭。对了殿下，太后娘娘还给了我一瓶药，说是要给殿下用的。”

阿柚说着在一堆礼品中找出最小的礼盒，欲递给赵峥。

这时马车不稳，晃动了一下。阿柚的身子跟着往前摇，就在差点迎面撞上马车壁时，赵峥下意识的伸出手扶着了她的额头。

阿柚微微侧目，这才发现赵峥的右眼角贴着纱布，隐约能看到血迹。

难不成是被皇帝打了？

阿柚虽早已在沈老爷子处听到过皇帝与他这个儿子的关系奇差，且对他甚是不喜的话。今日看到赵峥被打，阿柚还是有些意外的。

民间关于赵峥的流言蜚语也甚是多，有说赵峥自带邪气，路过之处花木枯萎，寸草不生。还有的说，赵峥能在战场上百战不败，凭借的就是这股邪气。

阿柚留意到赵峥面上的一丝不自在，她收回视线，指着盒子道：“殿下，这盒子里的说不定是太后娘娘送的药。”

阿柚说着将盒子打开，却见白色的瓷瓶上赫然写着“合欢药”三字。

她猛然将盒子关上，往旁边一丢，尴尬的笑了笑。

“可能是太后娘娘宫中的人拿错了。嘿嘿~”

赵峥冷笑。

太后赐婚，不就是为了让她诞下皇嗣，又何必在他跟前装模作样。

阿柚尬笑了两声，转移了话题，“殿下，你看吧，我说的没错吧。你遇到了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