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我勤勤恳恳刷了小半个学期烧杯试管烧瓶，但依然改变不了我是实验室GPA最差的学生。在这个国家重点实验室，有两位院士，不少学术大牛，众多国家级项目、重大工程项目，每一届化院的学生都挤破头想进来，申请毕设的学生的GPA没有低于3.4的。而我呢，勉强卡在3.1，还是后期发力死磕爬上3字头。我胆子大，找了面善和气的实验室“大总管”李老师，求了她好一阵子。李老师负责项目组所有杂七杂八的后勤事情。当李老师让吴大学长带我去办理实验室门禁录指纹的时候，他笑着说：“小学妹，你真是开了先河。”

吴学长说话客气，他的意思我明白。我刷低了实验室毕设学生的GPA底线。我掩饰不住心里的快乐，小心思得逞的快乐。我笑着说：“吴大学长，辛苦你了。其实李老师没有松口让我进实验室做毕设。她说想看看我的诚意。我说愿意从最基础做起，洗一个学期的瓶子。”就这样，大三下半学期，别人在打游戏，在追韩剧，或在公司实习，或在打工，而我，正式进入实验室开始最枯燥的工作。周围渐渐有了流言蜚语，很多人是看不起我的。但我心里清楚，我要进这个实验室的目的。化学有很多项目组，随便哪个组都可以做毕设，但只有这里，才有路学长。

两份兼职，一份无偿实验室工作和平日里的学业几乎已经占满了我的全部时间。我无暇去找实习。深知自己不是做科研的料，我非常坦然地接受了自己的平庸。设计院原本应该是我们最理想最稳妥的去处，但不适合我。我依然在西餐厅打工，在培训机构教英语，和江萌在教室上课，穿梭在自己忙碌平淡的生活。

回到宿舍，江萌和曹晓燕依然窝在被窝里。看到江萌缩在被窝里玩手机，我走上前问道：“午饭给你买回来？”

江萌从被子里伸出手搂住我的脖子道：“好呀，我都懒得出门。”

我笑着说：“我待会去打工，你别睡太晚了。我晚上带烤羊肉要吃吗？”

曹晓燕喜欢蒙头睡觉，此刻将头从被子里探出来，大半个身子挂在上铺，高兴地说道：“我要吃，晓静，你多买些。午饭也给我带一份，萌萌吃什么，我也一样。”

我抬头看着上铺的曹晓燕乱糟糟的头发，笑着说：“我们的睡神听到好吃的才会醒呢。”

曹晓燕最近和男朋友大辰在闹别扭。唯有美食解忧。

江萌说：“你今天还要打工？你都不嫌累的？”

我点点头道：“我很喜欢这份工作。在学校没什么事情，出去挣些钱见见世面挺好的。”

江萌撇撇嘴道：“一个破餐厅能见什么世面？大学就要逃课作弊谈恋爱啊！你说说你，都做了些什么？”江萌是本地富商的千金，从小不知人间疾苦。

曹晓燕爬下床准备洗漱，她说道：“我觉得挺好的。谈恋爱有什么好？男人没一个靠谱的。打工至少是真金白银入口袋了。晓静，改天你帮我和店长说一下，我也去端盘子。”

江萌笑道：“那就好玩了。下次我去吃饭，你们多给我上一些菜。”真是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姐。

等我买完饭回来，两人已经洗漱完毕，凑在江萌“外星人”笔记本前追综艺了，时不时爆发哈哈大笑。我换了衣服准备出门，江萌叫住我：“晓静，你吃饭了？”

我说：“没吃呢！我去餐厅吃。省钱。晚上我稍微晚一点回来，你们等着吃烤羊肉。”

曹晓燕兴奋地搓搓手道：“太好了。再晚都等。”

在别人眼里，我或许是个对钱比较执着的人，大一入学第一天开始找兼职，两份工一做就是三年多。她们不知道我一个月挣多少钱，但我不是为了钱而去打工。父母每月给的生活费我都小心翼翼存着。父亲还会时不时给我打零花钱，我知道，每次他不开心，或者喝多了，就会给我打钱。他一直觉得对我有亏欠。有好几次，他给我微信转钱，我都故意没收退了回去。他就直接给我银行卡打钱，每次收到银行短信入账提醒，我都是非常难过，我知道，父亲过得不好，他一定不开心。

我到了西餐厅，一个标准的清洁消毒流程走完，坐在员工区吃饭。饭菜很简单，但我吃得很开心，免费的，而且管饱。主厨George在和新女友电话调情，我们在一旁边吃饭边吃狗粮。我默默记下了哄女友开心的话，心里默念了几遍就记住了。这些话随便改改，可以哄客人开心，说不定小费会多一些。我在这家餐厅能呆那么久，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里客人自愿给的小费，服务生可以全部自己留下。如果运气好，遇到阔气的客人，小费会比当天工资还多很多。

有一次，在我的服务区里，来了两位大腹便便的生意人。两人年近中年，一位谢顶的大叔一看就是暴发户，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能直接勒死我。另一位稍显文质彬彬，说着一口令人迷惑的广普。我及时递上菜单，两人假装客气地相互推辞了一番，最终“广普”开始点菜。明显他们完全靠看图说话，英文估计是一知半解。我们有中文菜单，但我迅速思考了一下，选择给他们英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