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我依然无法控制地在思念路浩然。他曾经温柔地握着我的手，曾经似有似无地嗅过我的头发。可惜，这一切终将随风而逝。我不去实验室，不去天台，我不找他，努力不去想和他有关的事情。可是，他的微信号依然置顶，我不舍得删掉。他每天会给我留言，一日一条，每日晚安，如同他自己的生活那么规律。我几乎从不回复，我不愿占用他的时间。自从看到李学姐生日的照片后，我将他的微信取消置顶，犹豫好久，还是没狠下心删除。

我和陈学长每周会一起去新国际上课。他的法语丝毫没有起色，连音标都念不好。我听着都难受。一路给他讲解过去式和未完成时的区别，他听得很认真，却始终弄不明白。我看到公家车快到学校了，心里感到一阵解脱。我跟着他下车的时候，看到了站在夜色中的路浩然。我已经记不清有多久没有见他了。陈学长没心没肺地上前勾住他的脖子道：“小路，那么晚要去哪里？”这里有两部夜宵车，都是开往郊区的。

路学长没有动，目光从我身上匆匆掠过，转脸问他：“你是从哪里来？”

“我？”陈学长一愣，接着笑道：“我在苦逼地学法语啊！你不是知道的嘛。”

“那她呢？”他没有看我。

“她？你说小学妹？”陈学长刚从法语切换回中文模式，感觉傻乎乎的。我紧张起来，他可别一时糊涂，把我的秘密说了出来吧？我焦灼地望着陈学长，掩饰不住的慌乱。

“我们在路上遇到的。”陈学长没有犯浑，万幸万幸。

“每周都能遇上？”路学长有些咄咄逼人。

“是啊，不然呢？”陈学长仿佛一下子清醒过来。

路学长不语，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读不懂他的眼神，很复杂。他拍掉了陈学长的猪蹄子，转身往学校方向走去。

午睡起来，懒得出门，我和江萌在宿舍看综艺，突然接到一个电话，我一看是实验室的固定电话，心里一下子紧张起来。我拿走了实验服，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李老师是同意的，难保别人不知道会乱嚼舌根。我示意江萌调小音量，深吸一口气后，接起了电话。

电话那头传来李老师的声音：“是小林吗？”

我连忙答道：“是我。李老师好。”

“听说，你会法语是吗？”

“啊？”我从来没有在实验室里表现出会法语，那段时间，我做的做多的就是带着耳机刷瓶子。肯定是陈学长那个大嘴巴！

“能对话吗？”李老师接着问。

看来是瞒不住了，我索性承认说：“可以，日常交流应该没问题。”

“那好，你方便来一次实验室吗？我有件事情想请你帮忙。”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我只能答应马上去实验室。

十分钟后，我又站在李老师办公室门口，距离上次和她辞行不过几天，恍如隔世。办公室里，三个博导和李老师都在，催化三美都毕恭毕敬地站在一旁。我这么走进去，如同三堂会审。我第一眼就看到了玉树临风的路学长。他无论在哪里，我都能一眼看到他。我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他身上挪开。

李老师见我来了，笑着招呼我上前。

路学长在美国交流的学校，加州伯克利分校的指导老师George Felix一行人，将要来我们这边做学术交流，为期一周。其中有两位夫人是一位是法国人，一位是瑞士人，提出想游览北京的愿望。李老师想到陈学长会法语，找他商量为两位夫人做导游。陈学长那三脚猫的功夫，自然当场露馅，也不顾和我的约定，赶紧将我供了出来。

我一听，原来不是实验服的事情，顿时放下心来。做导游虽然是很辛苦很琐碎的事情，但不失为美差。费用全部由实验室承担，我就负责动动嘴，好吃好喝就都有了。

李老师心里非常明白，我半只脚已经踏出催化组了，而且是她亲口答应放我走的。如今又要我帮忙做导游。她特意又挑了个机会，私下找我聊聊这件事，这次只有李老师，陈学长和我，三个人在场。我点点头，表示愿意做夫人团的导游。白吃白喝的工作，我一向做得心安理得，得心应手。我偷瞄了一下手表，已经快十点了。可是李老师依然没有要放我走的意思，一直在说美国学者一行人的行程安排。我的心早就飞出了办公室，想着在电影院门口徘徊的路浩然，心里焦灼。

好不容易等到李老师挥手放行了，我随着陈学长走出办公室，已经过了十点半了。陈学长看我一脸疲惫，关切地问我是不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笑着，无奈地摇摇头，心里在琢磨要怎么脱身去电影院。

或许是难得见我如此，走到拐角处，他神秘兮兮地问我认不认识胡蝶。

我告诉他，听说在昔日旧上海有个影星叫“胡蝶”。

他连连摆手道：“不可能是她。太久远了。”

我就问他怎么写，为什么提到“胡蝶”。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把我拉到一边，悄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