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呢?
时临安尚未想通所有关节,她将赝报塞入袖中,匆匆吩咐道:“备马车,去东宫。”
此时的她忧心忡忡,一时忘了此刻赶去东宫,宫门早已上钥,她并不能进去。
行至半途,还是江正道赶来,拦下了她,“霁春,殿下在府中。”他道。
闻言,时临安吩咐车夫调转马头,赶回了时府。
时熹的那处书房被前所未有地戒备起来,院门处、墙头、檐上,俱是沉默的东宫暗卫。
何文镜在廊下等他们,见到薛友香亦跟在身后,他犹豫着一阻,“霁春,薛大人…”
却是江正道先开口,“阿栾看着《金陵十二时辰》,是可信之人。”
阿栾?
虽是紧急时刻,时临安仍瞧了江正道一眼,他是何时,何处得知薛友香的小名?
这时,屋中的傅玉璋唤了一声“进来”,几人整了整衣袖,鱼贯而入。
傅玉璋立在博古架前,他今日穿了一件雪青色的常服,头戴白玉莲花冠。他背了双手,正垂首看脚边的一盆谢了花的芍药。
“殿下,”时临安取出袖中的赝报,递过去,“明日,袁氏怕是来者不善。”
傅玉璋接过一瞧,是那份将干旱之灾怪罪于他的赝报。
“霁春,可还记得明日是何日?”傅玉璋看向她,低声问道。
“是道长说,天降甘霖之日。”时临安答道。
傅玉璋松开背后的双手,一只手落在时临安的身侧。
时临安指尖微动,她似乎能感受到自那只玉竹一般的手传来的温度。
“你再想一想,为何要在落雨的日子,说干旱之事?”傅玉璋走过几步,既问时临安,亦在问屋中的另外三人。
依赝报中所言,干旱因东宫失德而起。若天降甘霖…自然只因失德的东宫被正法!
只是,袁氏备了甚,能叫羽翼渐丰的傅玉璋失势?
“殿下,是否叫霁春带人,封了那处印院,捣毁赝报?”何文镜听清其中要害,忧心建议道。
“不可。”
“不可。”
两句“不可”分别出自傅玉璋与时临安。傅玉璋看了看时临安,说道:“你来说。”
傅玉璋的几句点拨,叫她想清诸多关节,时临安一面思索,一面说道:“赝报只是后招,袁氏定在前头准备了致命一击。不然,他们不会如此自信。”
“今日若捣毁赝报,莫说未能延缓前头的致命一击,便是延缓了,他们的计谋更为诡秘,叫咱们再发现不了一分痕迹,那样只会更被动。”
江正道摸了摸并未蓄须的下巴,犹豫问道:“所以,便叫事情如他们谋划那般发展下去?可前头的致命一击,究竟是何?”
这也问出时临安心中的问题,袁氏最紧要的那招,傅玉璋是否已经查明?
见屋中诸人都看向他,傅玉璋拾起一枝笔,在案上写了一个“贝”字。
待他们看清,他又将那字涂了,只留一个黢黑的墨块。
时临安联想到近日的朝中大事,贝…
贝氏。
她知晓了。
“可这与殿下何干?”时临安生出另一不解。
傅玉璋未再回答,“明日便知晓。”他放下笔,又环视众人,“明日,你们谁都不许出言。特别是鉴之。”他道。
何文镜心性纯然,不似时临安、江正道能在一片迷雾中看清局势、及时取舍。因而,傅玉璋特地点了他。
何文镜讪讪,拱手一拜,应了声“是”。
待其余人散去,时临安不再克制自个,她着急地走了几步,站到傅玉璋身前,“究竟是何事,殿下连下官也不能说?”
面对送上门来的美人,傅玉璋没客气,一把将她搂至膝上,“嗯,不能说,”他贴了贴时临安的唇,“怕你舍不得。”
“霁春,今日见你这般沉不住气,孤是欢喜的。”他笑道。
这段时日,时临安不知为何,总有些避着他。时临安如过客一般的形容在他的心中愈加鲜明。与此同时,他的心里也愈加不安。
他只怕某日时临安的心淡了,淡得不愿留在此处,留在他的身边。那时的他们之于彼此,当真只剩“过客”二字。
然而,今日的时临安因情生乱,再不如平日理智、冷静,傅玉璋瞧她难得的一面,心中却有落定的释然。
不论如何,时临安是在意的。
听闻傅玉璋的回答,时临安却未心安,她的眉头蹙得更深,“会有性命之忧?”她问道。
傅玉璋避而不答,“总要付出代价,才能叫狐狸松了心防,将长尾暴露于天光之下。”
“我能为殿下作甚?”时临安问道。
傅玉璋自袖中取出一枚黄翡制的印章,“此是孤的私印,东宫的一应人,你都可权宜调度。”